第八章 探疾露才(1 / 2)

宋清玉躺在自己的繡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在腳踏上守夜的香雲被驚醒了,香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來輕聲詢問:“小姐,你醒了嗎?要起夜嗎?”

宋清玉坐起來摸摸香雲的頭說:“不用,雲兒睡吧!”

香雲覺得怪怪的,小姐怎麼跟大人似的,摸自己的頭呢!也沒多想,應了一聲就躺下了。

宋清玉琢磨了一晚上,該怎麼名正言順的填了那個池子呢?現在是冬季,娘親還活著自然不用擔心。但是,明年開春娘親就要懷小弟弟了,誰知道能不能逆改天命,保下娘親。隻要填了池子。黎希的命就改了,安全便有了保障,不會再被淹死了。自己又不能時時刻刻防著,萬一被壞人鑽空子,那真是後悔莫及呀!

想著想著便睡著了。

次日,請安回來便去夫子那裏報到,因著是冬季,屋子裏的炭盆暖烘烘的,聽著快要背過的女子四書之一《女論語》,因著昨夜沒休息好,宋清玉覺得昏昏沉沉快要睡著了。“啪”戒尺拍在宋清玉的書桌上,嚇了一跳。頓時,醒過神來了。

“哈哈哈,”三小姐宋映菡笑著說:“長姐愚笨,不喜讀書,夫子不要惱!”

宋清玉連看都不看她,站起來施了一禮:“夫子,清玉甘願受罰。”

“三小姐不尊嫡姐,罰抄女戒十遍。”夫子斜了一眼宋映菡。

宋雪卉暗自伸伸舌頭,幸虧怎麼沒出聲。娘親說的對,抱緊嫡母的大腿,才有好日子過。

夫子看著宋清玉說道:“大小姐看不上我的課嗎?”

宋清玉斂眉一笑,溫婉有禮的說:“清玉喜歡夫子的課,已經將夫子講的熟記於心了。”

“哦?”夫子不屑的笑了笑,小孩子能記住多少。“那大小姐把女論語背一遍吧!”

宋映菡聞言,暗自高興,等著看她的笑話。宋雪卉雖未表現出喜色,卻也沒有幫她說話。宋清玉抿嘴一笑:“女論語是女子立世所要遵循的根本,背又何難?”說完,無視眾人的驚訝,輕啟蓮步,娓娓背出:“立身、凡為女子,先學立身,立身之法,惟務清貞。清則身潔,貞則身榮。行莫回頭,語莫掀唇。坐莫動膝,立莫搖裙。喜莫大笑,怒莫高聲。內外各處,男女異群。莫窺外壁,莫出外庭。男非眷屬,莫與通名。女非善淑,莫與相親。立身端正,方可為人。學作、凡為女子,須學女工。紉麻緝苧,粗細不同。車機紡織,切勿匆匆。看蠶煮繭,曉夜相從。采桑摘拓,看雨占風。滓濕即替,寒冷須烘。取葉飼食,必得其中。取絲經緯,丈疋成工。輕紗下軸,細布人筒。綢絹苧葛,織造重重。……”一時間,不以為然的眾人都驚呆了,隻聽見宋清玉清脆的童稚聲如大珠小珠落玉盤一般流利的吐出。“父母年老,朝夕憂惶,補聯鞋襪,做造衣裳。四時八節,孝養相當。父母有疾,身莫離床。衣不解帶,湯藥親嚐。禱告神祗,保佑安康,設有不幸,大數身亡,痛入骨髓,哭斷肝腸,劬勞罔極,恩德難忘。衣裳裝殮,持服居喪。安理設祭,禮拜家堂。逢周遇忌,血淚汪汪。莫學忤道,不敬爹娘。絕出一語,使氣昂昂,需索陪送,爭競衣裝。父母不幸,說短論長。搜求財帛,不顧哀喪。如此婦人,狗彘豺狼。”背到這裏宋清玉就停住了,如果全背下來,就成小妖怪了,背到這裏正好。

宋清玉滿意的看著驚訝的眾人,向夫子施了一禮:“夫子,清玉隻背過了前五則,還請責罰。”

夫子恍過神來,心想:大小姐如此了得,比三小姐更聰慧,稍加調教,定也是有名的大家閨秀。

夫子仍嚴肅的點頭:“大小姐用心了,以後要更加努力。”

“謹遵夫子教誨。”宋清玉溫婉一笑,做回了自己的錦凳。

夫子仍然有心考較她,便問:“大小姐隻會背,可知道這五則的意思?”

宋清玉又站起來:“夫子講過了,清玉自然明白。”

“好,不必背了。坐吧!”夫子擺擺手滿意的很。

宋映菡與宋雪卉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裏看見了驚訝。

夫子又重新講解,宋映菡和宋雪卉也起了攀比之心,認真學起來。

不久,宋府就流傳,大小姐七歲便背過了女論語的前五則,真是女子中的典範。

老太太也親自考較了宋清玉,自然歡喜的很,她自己就出身大族世家,最重規矩,如今長孫女頗有她當年之風,自然又高看了一眼。連著對趙氏也好了幾分,有其母才會有其女嘛!趙氏也是個好的。

趙氏也很高興,自己的女兒出息了,自己覺得腰杆子也硬氣了幾分。

這一日,太傅府傳信,趙氏的母親得了風寒。趙氏帶著宋清玉和宋黎希回去探望,宋清玉平日除了過年過節可以出門,幾乎都在府裏度過,標準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上一世,蓮姨娘隻帶自己的嫡女出門,自己也沒多少機會出門。這回重生第一次出去,雖然是去探疾,心裏也是雀躍的。

馬車裏,炭盆暖烘烘的,車門車窗都有厚厚的棉布簾子,馬車裏還有個小櫃子,一層一層的小抽屜,裏麵放著一些蜜餞、果脯。宋清玉挨著趙氏,陷入沉思,上一世母親去世後,太傅府照應了她和黎希一年,突然就被抄家,滿門斬首。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不知道原因……正沉思著,聽見車夫說:“夫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