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大地沉睡。與往日不同的是今晚的成都城街上巡邏的隊伍似乎多了,甚至城牆上也加強了城防,自從下午成都城的人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又不知道哪裏不對,到了晚上注意到增加的巡邏隊伍這種不安的緊張感更甚。然而多數的市民還是沒有放在心上,他們隻聽說東吳來使者了,對於這件事成都的市民們從心底來說還有點抵觸,至於那些個從丞相府進進出出的兵大爺,市民們並不關心,在他們的潛意識裏,成都無戰事。
可一些嗅覺靈敏的官員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寂靜的夜裏,城內突然響起了奔馳的馬蹄聲,這聲音硬生生撕裂了夜的靜謐,緊促的馬蹄聲聽起來讓人們稍微有些緊張,聲音從石牛門的側門而來,在成都城的大街小巷穿梭而過,一直到了依舊燈火通明的丞相府門前停下。守候在門口的士兵忙接過來前麵馬上士兵打著的火把和馬韁繩,後麵一個穿著灰色衣袍的男子跳下馬,飛快的奔入門內。
此刻丞相府的西跨院內,也是燈火通明,有個下人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碗,推開門,默不作聲的放在桌上,又靜靜的退出去,房間內長身而立的丞相諸葛亮也是默不作聲,臉色有些陰沉,他的麵前掛著一張地圖,視線落在了長江下遊的建業城,有些心不在焉的拿起桌子上的濃茶喝了一口,一聲歎息隨著濃茶的蒸汽,在他與建業城之間隔了一層氤氳。丞相諸葛亮眉頭緊鎖,握緊茶碗的右手骨節突出,胸腔內一股難以遏製的怒火不斷的升騰著,以至於茶碗內的濃茶隨著他的顫抖也不斷的波動著——他在極力的控製自己的憤怒情緒。
視線一滑,隨即落在南中的幾郡,蒸騰的怒火又轉變成一聲歎息,他將茶碗放下,有些無力的坐下,手肘支在案幾上,看著門外幽深的黑夜發呆。他的心情很糟糕,這與四個時辰前的他是完全兩樣的狀態,可就在今日下午,他都準備好了如何接待遙遠的吳地來的使者的時候,突然一騎快馬來報說使者死掉了,這個消息登時就讓他的腦袋一陣空白,使者在眼皮底下被刺殺,這代表了什麼?或者可以說是自從他執政以來努力斡旋的外交宣告了失敗,僅有一州之地的蜀漢或許從此被孤立起來,以建業城裏的那位性格以及吳地士族們的性子,他們的使者在成都城外被刺殺,不管凶手是誰,和吳地的外交算是陷入僵局了,他不知道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子。他在思考凶手是誰,是魏國派來的嗎?還是南邊的那幾位?可他心裏清楚,縱然是抓到了凶手,縱然那凶手是魏國的,建業城裏的那位估計也不會罷休……
“丞相,丞相,人抓到了……抓到了……”這時候一個男聲在門外喘籲著響起,諸葛亮一個激靈站起來,穿著灰色衣袍的男子踏步而入,諸葛亮急忙問道,“人犯在哪?”
“在押解來的路上,這是從他們身上搜出來的東西。”那青年男子一揮手,剛才跟著他一起下馬的士兵隨之將一個袋子提過來放在諸葛亮麵前,拱手答道,“丞相,這些都是張大人從罪犯身上搜來的,大人讓小的先將這些東西帶來,人犯正在押解的路上。”
諸葛亮瞥一眼地上的袋子,鼓鼓的,他並沒有著急去打開看,而是問道,“抓到了幾個?”
“一共二十三人,其中……”士兵遲疑了下,才道,“其中男子六人,女子十七人。”
“女子十七人?”諸葛亮稍稍有些驚訝,那士兵聞言點頭,“是的,丞相,那些人有些奇怪……”
“說清楚!”
“是。”士兵道,“那些人見我們去抓他們,他們並沒有慌張逃跑,在聽到我們是您派出的之後,反而……反而說要見您……”
諸葛亮聞言有些疑惑的看了旁邊灰色衣袍的男子一眼,灰色衣袍的男子眼睛裏也有些疑惑,諸葛亮便又追問道,“還有嗎?”
士兵搖頭,“沒有了,搜身的時候他們反抗了一下,而且看起來好像不知情的樣子,張大人不敢擅自決斷,又怕丞相過於擔憂,所以先讓小的將物證帶來了,這些東西……”士兵瞥一眼地上的袋子,“也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