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靜靜的坐在涯邊,清風吹過,拂起他的衣角微微飄起,幾縷發絲掃過他如玉的麵頰,微微起舞著,一片賞心悅目的寧和景象下,子墨的眉頭卻緊緊擰在一起。
子墨現在心情很是複雜,當初黎若求生意誌全無,子墨隻好暫時封閉了她的意識,強行迫入黎若的意誌,尋找那塊讓她痛苦的根源,欲用淩霧峰秘傳的禁法強行封閉那塊讓黎若痛苦的根源,以找回她求生的意誌,天女是絕對不能有事的,這關乎天下的安危,所以他當時也顧不得禁法什麼的了。
他將自己的神魄暫時逼離了自己的軀體,來到黎若的神識中,卻發現黎若的腦中有一塊龐大的陰暗角落被封閉著,子墨本可以直接抹去這部分陰暗的,但不知為何,這顆千萬年來都未曾波動的心,卻不由自主的帶著自己的步伐走進了黎若的記憶,想去看一看是何事讓她如此痛苦,看一看周林又是何許人也。不想卻在黎若的腦海裏看到了讓他震驚的一幕。
一個白色的身影在他麵前飛過,身後傳來一陣刺耳的巨響,被推開的黎若踉蹌的爬了起來,撥開人群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跪在地上緊緊的抱住那個麵貌與他如出一轍的年輕男子,目光空洞的看著他,男子嘴角噙著淡淡的微笑,嘴裏不停的吐出鮮血,他嘴唇微微張合著,微弱的吐出一句話“答……應我,好好……活下去。”說完便閉上了眷念的眼眸。
黎若沒有說話,仿佛她什麼都沒有聽到過,隻呆傻了一般不停的用手擦拭著男子的嘴角不斷溢出的鮮血,她沒有哭,眼淚卻不斷的從她呆滯的眼裏流出。她就這麼專注的盯著男子的嘴角,專心的擦拭著,仿佛這樣懷裏的人便會活過來一般。直到懷裏的軀體逐漸失去溫度,直到男子的身體逐漸變的僵硬,直到一群穿著白色衣物的人將她懷裏的男子拚命拉出。她才突然晃過神來,發了瘋一般的朝男子的屍體撲了過去,雙手雙腳緊緊的抱住,任憑周圍的人怎麼拖拽都死死的不放手。一個白衣人無奈的搖了搖頭,拿著一根帶著尖頭的細長管樁物體插進了她的身體,黎若終於暈了過去。
黑暗的房間裏,窗戶被緊閉著,厚厚的窗簾遮住了陽光,黎若抱著雙膝不言不語,她就這樣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坐了三天,這三天內,她就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昏暗的光線透過厚厚的窗簾打在她身上,為她鍍上了一層灰色的光芒,那感覺就像是這裏坐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雕像,一個沒有靈魂的雕像而已。子墨的心髒突然疼痛的抽搐起來,他不由自主的想去撫上黎若蒼白的麵容,可是手卻堪堪穿過了黎若的臉,子墨這才想起這裏是黎若腦海中的幻境。
“嘭”一道大力的撞擊聲傳來,緊閉的大門被一腳踹開,一位麵容憔悴的中年婦女在一位壯漢的身後走了進來。她進門之後二話不說直接衝了過來狠狠的扇了黎若兩個耳光。
“你這樣不吃不喝對的起我兒子嗎?你想死是不是?想死就直接去死啊,你坐在這裏給誰看?”婦人悲憤難當,接著又是兩個耳光扇向黎若,虛弱的黎若身體不穩,重心失控往後一倒,躺了下去。
黎若渙散的眼神在倒下後,觸及婦人的麵容時終於有了一點反應,她定定的仰望著婦人,目光中全是絕望的悔恨,半響艱難的吐出兩個字“阿姨”
婦人被這一聲阿姨刺激的一個激靈,看見黎若被自己抽打的已經紅腫的臉頰,她心疼緊緊的摟住了這個小小的人兒“若若,阿姨已經失去周林了,阿姨不想再失去你。”婦人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摟著黎若繼續說道“你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阿姨早已經把你當成了我自己的親生女兒了。小林那麼喜歡你,他也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的。你讓他走的安心一點吧。”說完之後老淚縱橫。
“阿姨~”黎若哽咽起來,她想起了周林臨死之前那句話,他讓她答應他,好好活下去。可是沒了他,她要如何活的下去,她突然不可遏製的嚎啕大哭起來,哭聲悲慠動天,多日來一直壓抑的情緒此刻全部噴發了出來。
婦人撫摸著黎若的脊背,哽咽的說“哭吧,哭出來就會好受一點了。”
在黎若悲痛欲絕的哭聲中,子墨再也看不下去,扭頭走出了幻境,隻是那挺直的脊背是如此的僵硬。
“這就是愛情嗎?”子墨將手放在發疼的心髒處,自問著,絕美的麵容上有一絲絲的不解,一絲絲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