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齊寂再次從自己臥室裏出來,已經是三個小時後了。
在這三個小時裏,他先用一個小時零十五分鍾搞定了所有的物理暑假作業,剩下的時間,他用來重裝自己的世界觀。
那份親子鑒定顯示,做鑒定的兩個人確定是母子無疑。
不用再和那個女孩重新去做親子鑒定了,雖然依舊無法完全接受現實,但他最終還是決定相信父親,相信這個離奇古怪的故事。當然,僅說服自己相信是不夠的,更重要的是——以後所謂“相依為命”的日子該怎麼過?他要如何麵對隻比自己大四歲的媽媽,還是原裝正版的……
拿出錢包,抽出夾在裏麵的母親照片,齊寂站在窗邊,久久凝視著相片中那個女子的美麗笑容。
多少年了?幾乎從他記事起,這張照片便成了他對“媽媽”這個詞的具象化注釋。
這些年來,他已經更換過好幾個錢包,但這張照片依然恬淡而牢固地在不同錢包中擁有用著一席之地。雖然母親去世時他尚年幼,對她幾乎毫無印象,可是每當他看到這張照片,便覺得自己和亡故的母親之間更多了些親近。
原本他認為自己已經足夠熟悉自己的母親,可是,當她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麵前後,他才意識到他們之間的陌生感幾乎毫不費力地摧垮了他十幾年來苦心經營的“母子”間的“親近感”……
門外的那個叫做夏曲的女孩,雖然擁有著和他母親完全一樣的麵容,可對他來說,她依舊是個陌生人,因為他們的靈魂從未有過交會。然而造化弄人,以後,他居然必須和這樣一個陌生人般的“親生母親”共同生活。
該用怎樣的態度對待她?
他絕對無法把她當“母親”看待——一個隻比自己年長4歲的母親?別逗了,就算她比他年長24歲,多年來從未體會過母愛的他,也沒法一夜之間接受自己有了親媽這一現實……
當然,他也絕對無法把她當普通女孩看待——那份親子鑒定是一道無形羈絆,將他和她牢牢捆綁在一起。血緣就是血緣,輩分就是輩分,他的思想還沒有“解放”到拋棄人倫常情……
……那麼,該如何是好呢……
……老爸,你對自己兒子可太夠意思了,這樣的難題居然讓我一個人想辦法擺平……
三個小時後走出自己臥室的齊寂已經不是原來的齊寂了,拉開房門的瞬間,他有一種感覺,今天,這個看似平淡無奇的夏日下午,將成為自己人生軌跡的轉折點。
齊寂走進客廳,發現屋裏沒人。不過父親以前所住的主臥倒是房門緊鎖,大概那個夏曲在裏麵吧。
在去敲響主臥門之前,齊寂打算先洗個臉,讓自己的神誌更清醒一些。然而,在他推開衛生間木門的瞬間,黯淡房間內,一張巨大而慘白的臉赫然呈現在正對門口的牆壁上!
齊寂幾乎是本能地眯起了眼睛,他一邊平抑陡然加速的心跳,一邊伸手按下浴室燈開關。一種不祥預感已經產生。
燈亮起的瞬間,齊寂知道自己的直覺沒錯——對麵牆壁的毛巾架上平平展展掛著一條粉紅色浴巾,當然,亮點是浴巾上有個超大的HelloKitty頭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