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借這個機會正式向大家通報一聲——吳桐川,吳大夫……咳咳……是我男朋友。我們剛交往不久……”夏曲話音落下,房間裏仿佛不存在幾個大活人似的,死寂一片。
夏曲最先將目光投向齊寂——他站在茶幾前,正冷漠地望著她,仿佛一位看穿了魔術師騙人手法的觀眾。
她再將目光轉向石蒼也——他就站在距離她不到3米的地方,顯然,巨大震驚還控製著他,使得他不能動作,不能言語,隻能呆呆望著她,將她的影像和她的話反複重播在他腦海中。
然後,夏曲又朝簡帛寒望去——他坐在曹師姐身旁,好像剛剛被吸魂獸吸去了三魂六魄,此刻宛如一隻精致美麗的瓷娃娃,不過,是麵孔略顯呆滯和驚悚的瓷娃娃……
至於簡帛寒身邊的曹師姐呢,則頑皮又隱秘地朝夏曲擠了下眼睛;而她老公倪公子則是一臉“正常人的意外表情”。此刻他一定在納悶,親愛的老婆什麼時候把她自己表哥介紹給小師妹了……
見客廳氣氛異常沉悶,夏曲不由得一陣心慌,“呃……大家不熱烈歡迎一下嗎?吳大夫,木……齊寂,你還記得吳大夫吧?上次在草原……”
“當然記得。”齊寂冷冷打斷了夏曲,“你好,吳大夫。”
不等吳桐川開口,簡帛寒猛地站了起來,“夏曲!你跟我來一下!”說罷,他邁著與身上甜美短裙極不相稱的大步走過來,一把抓住夏曲手腕,然後將她拉進她的臥室。
臥室房門“嘭”地一下被狠狠摔上了,留下客廳裏的眾人各懷心事。
簡帛寒把夏曲強行拉進她的臥室,一腳踹上房門,然後將她狠狠甩到床上。
“疼死我啦!”夏曲揉著手腕,滿臉抱怨和迷惑地從床上坐起身來,“你幹嘛!舉止就不能淑女一點嘛!白穿得那麼漂亮了……”
“那個男人是怎麼回事!”剛受了“元宵”打擊,緊接著又受到“夏曲男友”的打擊,簡帛寒簡直快要崩潰了。
夏曲不明白簡帛寒為何突然情緒失控,“剛才不是說了嗎?吳大夫,市中心醫院的外科醫生,我現在的男朋友。小簡你幹嘛這麼激動啊?別跟我說你又對吳大夫一見鍾情了!木耳可以給你,但是吳大夫你可不能和我搶……”
接下來,夏曲眼看著簡帛寒的臉色由白轉紅,再由紅褪盡血色,再次慘白,於是,她心裏不安起來,猶猶豫豫地小聲詢問,“小簡?沒事吧……你應該認識吳大夫吧?他是曹師姐,也就是你嫂子的表哥……你、你到底在生什麼氣啊……”
凝望著表情無辜又膽怯的夏曲,簡帛寒的表情逐漸緩和下來,不再那麼猙獰。他走到床邊,在夏曲身旁坐下,低頭望著自己腿上的裙擺,他半響才極微弱地開口。“不是對你生氣……我在氣我自己……”
“氣你自己?怎麼了?”夏曲茫然地追問道。
簡帛寒沒有做聲。
身體裏仿佛有兩個他自己——一個他,想要瘋狂撕下身上這條見鬼的甜美短裙,想要把他心愛的女人壓倒在床上狠狠吻她的唇;另一個他,想要躲開世間所有人的目光,把自己埋進盛滿冰水的浴缸裏,讓自己無盡的淚水不會被任何人察覺……
然而最終,他什麼也沒有做,依然隻是一動不動地坐在夏曲身旁。
……我氣我自己……
……氣我為什麼要被囚禁在這具軀體裏……
……氣我為什麼要在異樣的目光中生活……
……氣我為什麼連用自己真實靈魂去愛你的權力都沒有……
……氣我為什麼隻能眼睜睜看著你被別的男人搶走,而我卻必須穿著這快要讓我窒息的女裝,假裝是你的閨蜜為你祝福……
一顆淚珠滾出簡帛寒的眼眶,順著他的蒼白臉頰滑落下來。
夏曲心裏一驚,忙用手捧過簡帛寒的臉,幫他把眼淚擦掉。“小簡……你……”
不願讓夏曲起疑,不願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功虧一簣,簡帛寒勉強笑笑,“我氣我自己,氣我不是個合格的閨蜜——你有男朋友這麼幸福的事,我居然現在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