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擔心“一川”會吃醋,所以夏曲沒有將自己在醫院偶遇“呐呐爸爸”的事告訴他。當天晚上她就偷偷給吳桐川打了個電話,想問問他在哪裏見麵方便。
雖然吳桐川一再表示總共也沒花多少錢,就不用還了,但最終還是拗不過夏曲的堅持,隻好答應她當天中午,兩人在醫院住院部樓下見麵。
第二天早晨吃早飯時,石蒼也一邊喝著豆漿,一邊打量餐桌對麵的夏曲,終於忍不住八卦地問道,“我說,你今天是要跟你家一川約會嗎?”
“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問?”夏曲嘴裏還塞著包子,莫名其妙地問。
石蒼也壞笑著回答,“因為平時你都不戴耳環的,今天突然戴了,而且頭上還別了個小發卡。”
經過石蒼也的提醒,夏曲這才想起自己之前除了左手腕上的佛珠,似乎確實不戴什麼首飾,她有些尷尬地笑笑,“女孩子都愛美嘛,戴耳環很正常呀……別發卡是因為我的頭發長長了些,有個發卡固定一下比較清爽……”
“好吧,算我沒說好了。”石蒼也瞟了始終一言不發的齊寂一眼,笑著回應夏曲。
繼續吃著早飯,夏曲卻忍不住好幾次偷瞄齊寂……一川他會懷疑嗎……他會不會已經察覺到了什麼……等等!我也沒幹什麼不齒之事嘛!隻是去還錢而已!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不過……隻是還錢而已……我為什麼要打扮呢……我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經過一番自我檢討,在臨出門前,夏曲摘下耳環把它們放在了玄關鞋櫃上。
……
臨近中午的時候,夏曲離開舞蹈班,乘坐地鐵趕到了市中心醫院。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鍾,夏曲卻已經站在住院部樓下了。見一旁有個很小的綠化區,於是夏曲便信步走進去,在紫藤尚未開放的花架旁等待。她手裏還拎著一個玩具反鬥城的塑料袋,裏麵是給小呐呐買的禮物——一套Hello Kitty遊樂場情景套裝玩具。
……嗯,昨天抽空去買了這套禮物真是明智!畢竟人家吳大夫幫了那麼大的忙,光還錢肯定不夠,像這樣給他女兒買件禮物就顯得禮數比較周全了……
……我到底要不要把發卡給取下來呢?究竟怎樣好看一點?
……神經病!又不是來選美!好不好看有什麼要緊!
……
就在夏曲站在花架旁七想八想的時候,她不知道在住院部的某個窗戶裏,一個人正遠遠凝望著她。
吳桐川站在辦公室窗邊,默默看著夏曲。
她果然如約來了,手裏似乎還拎著個袋子,恐怕是謝禮之類的……她來了,但他卻並沒有打算下去和她見麵……
其實就算沒有齊寂那次發來的“警告”短信,吳桐川也不會下樓去見夏曲。齊寂當時短信裏的話,與他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他也不希望她那麼早想起過去的痛苦回憶,雖然她忘了他這件事曾令他感到失落傷感,但他明白,在她的生命裏最好沒有他存在的任何印跡,那樣,她會過得更開心、幸福……
樓下出現了一位男醫生的身影——剛才吳桐川推說自己有點事走不開,拜托那位同事幫他下樓見一下夏曲。
此刻吳桐川站在窗邊,看著同事在樓前四下張望,然後不太確定地走向夏曲,好像對她說了什麼,大概是在確定她是不是自己要見的人。而夏曲似乎顯得有點意外。
……抱歉……不是我不想見你……而是……
……和我見麵,並不能給你帶來任何好處……
遠遠注視著夏曲,吳桐川不舍得錯開視線,因為他知道,以後像這樣放肆凝望她的機會不會更多了,或許這就是最後一次?
同事很快便和夏曲“交接”完畢,他接過了錢和禮物後,簡單和她又說了幾句客套話便走了,而夏曲好像更客氣,一直禮貌地目送那位同事走進大樓才轉身離開。
望著夏曲的瘦小背影漸漸遠離,吳桐川的心狠狠疼了起來——去年春天當他同她分手,然後狠心離去的時候,她是不是也像如今的他這樣,望著他的背影心痛欲絕……
不忍再看夏曲的背影,吳桐川有些乏力地把額頭抵在玻璃窗上,輕輕閉上雙眼。此刻辦公室裏隻有他一個人,所以,他可以放任自己表現得“懦弱”一些。
……再見,夏曲……
……可是,我們最好再也不見……
……
夏曲向前走著一步步遠離住院部大樓,心裏有些失落遺憾——吳大夫沒有親自下來,他好像特別忙,所以麻煩同事下樓來見她。
忽然覺得自己從早晨開始的“異樣”表現實在傻透了,夏曲不由得露出個自嘲苦笑。無論是耳環、發卡,還是花了些心思挑選出的衣服,原來都是“自作多情”罷了。
……夏曲你真是個傻瓜……你以為你是誰?還是情竇初開的少女嗎……
……醒醒吧!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還這麼幼稚!吳大夫隻是某個小學員的爸爸而已,除此之外,你和他之間沒有任何其它關係,也不會再發展出任何其它關係……
想到這兒,夏曲心裏忽然很微妙地軟軟痛了一下,這令她頗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