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判官(1 / 2)

“日本人?老爺子,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我跟黎夏上前去扶那個老頭子,可老頭的膝蓋就好像釘在地板上一樣,怎麼也拽不起來,我跟黎夏說,“這老頭是不是中邪了?”

黎夏不理我,他對周老頭說:“周老,得罪了!”然後手伸到老頭的脖子後麵,輕輕按了一下,我就聽到周老頭鬼哭狼嚎一聲,聽得我都疼。我當時就想,你姥姥的,這上海來的小少爺手勁還這麼大。

這一摁,周老爺總算清醒過來了,他抹一把眼淚鼻涕,定睛看看黎夏:“你是活人?”我心想他不是活人,他是你財神,死老頭你要時來運轉了自己還不知道。

黎夏覺得莫名其妙,也沒說話。周老爺倒是自己鎮定下來了,他可能覺得剛才在兩個晚輩麵前有點失態,咳嗽了兩聲,坐回到藤椅上:“你們兩個後生,找我老頭子幹嘛來啊?”

我心想哦我天你終於讓我們好好說話了,黎夏當下就把那天找我時說的話,又給周老爺重複了一遍。他說的時候我一直在邊上察言觀色,老頭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他心裏好像在糾結著什麼,眼裏時而露出恐懼,時而露出凜然,甚至有那麼一兩秒,他眼底有那種狼性的貪婪和陰險。其實我那個時候就早該想到,我們這一路上該有多麼凶險。

可惜我那個時候沒想到,我那個時候他媽就掉錢眼裏去了。

等黎夏說完,周老爺又猶豫了半天,才冒出來一句:“你看我年紀都這麼大了……”聽到這話,黎夏二話不說站起來要走:“那好,打擾了。”

可黎夏前腳剛要跨出門檻,周老爺就上來拉住了他。我心裏偷笑——這老東西一看就不是什麼高風亮節的人。果然,老頭跟黎夏說:“事成之後,這個數。”說著,手縮在衣袖底下比劃了一下,我也沒看清。但我想,總不能比我高吧?他就是個向導而已。要是真比我高,那我改天也跟黎夏說說,要他給我漲工錢。

周老爺孤身一人,也沒什麼行李。我們又在龍泉待了兩天就啟程前往新疆,從杭州蕭山機場飛往和田機場。登機之前我接了個電話,放下電話黎夏問我怎麼了。我說也沒怎麼,就是我在巴彥淖爾的老板跟我說,以後不用來上班了。黎夏拍拍我的肩膀,說沒什麼大不了,憑我的手藝回老家自立門戶足足可以,我心說那也得先有本錢啊。

下了飛機黎夏急急忙忙跑到ATM機前,完了告訴我:“我媽果然把信用卡凍結了。”我心裏先是暗笑:叫你們這些富二代坐山吃山,老娘的卡一凍就沒轍了吧?可轉而一想,不對你說沒錢了不會是想賴我工錢吧?小爺我丟了在內蒙的工作,陪這姓黎的少爺來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可不是為了遊山玩水。錢,錢才是正經。

於是我小心翼翼地試探:“你媽的卡凍了,那你自己的卡呢?自己帶卡了嗎?”

黎夏說:“我不瞞你,我這次來尋玉是離家出走的。我媽凍的就是我自己的卡。”

我一驚:“這也可以?”

黎夏麵色凝重:“在上海,我媽除了殺人要稍微考慮一下以外,其他的吩咐一聲,底下的人就都給辦了。”

我當時壓根就沒聽出他話裏的深意,還以為他是在向我炫耀家族勢力,就鼻子出氣道:“那黎少,錢都沒了,咱們這還走嗎?”

黎少臉色稍稍好了點,對我笑道:“走,怎麼不走?我身上還有三萬塊現金,新疆消費不高,湊活幾天還是可以的。餘下的,等我回了上海再補給你。”

我不由暗暗罵了句娘:好家夥,小少爺果然十指不沾陽春水,三萬塊錢就這麼揣在身上,接著便奚落他:“你身上那麼多現錢,不怕被人瞄上。”

他知道我在說什麼,幹笑幾聲:“綁我?算了吧!就我媽能綁我。”

我卻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這時機場外塵土飛揚,土包車司機猛按汽笛,催促沒上車的乘客趕緊上。我說:“行了別磨蹭了,咱們快上車吧。”

黎夏卻沒有要走的意思,他眉宇緊蹙,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輛土包車足有十秒,才說:“不行,這車我們不能上。”我心想你這少爺不會是嫌棄土包車條件不好,就苦口婆心地勸:“那你想怎麼去縣城裏?打車啊?我說大少爺,出門在外就別那麼講究,講究就賺不了票子。再說你卡都被凍了,咱們能省就省一點……”

誰知黎夏徑自靠著行李箱開始打電話叫車。他當時完全不理會我,我當時也根本無法理解他。我那時那麼麵,根本就覺察不到,那輛看似普通的土包車裏,潛伏著怎樣的威脅。有可能我們上了那輛車以後,之後的故事就全部要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