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鈞弈一聽這話,當即一臉醒悟模樣,拍著腦袋說道:“啊,隻記得要溫書,竟忘了這事兒。我那表嫂,啊,不對,萬小姐確實已香消玉殞了,說來讓人痛惜。姑娘,在下多有唐突,還請恕罪。”
月樂笙淺淺一笑,並未多言,“無妨。”
魏鈞弈又接著問道:“姑娘既不是萬小姐,又怎會來此?我們剛剛找到是如意樓的掌廚。
啊,難不成姑娘你是新任掌廚?在下隻是出於好奇,小姐若是不想說,也無妨的。”
月樂笙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倒是個溫文儒雅的人,懂禮貌知禮節,心中對他頗有好感,遂說道:“我是萬掌櫃的幹女兒,今日隻是湊巧來幫忙而已,並非長期在此。”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聽到一低啞的嗓音,帶著絲絲涼薄,“鈞弈,你今日的話是不是有些多啊?”
月樂笙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方轉頭看向君淑尤,眼中帶著些許打量,為什麼會有股濃濃的醋味?
妖孽男仍是一襲緋衣,此時歪坐在那裏,好像全身沒有骨頭一般,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的白皙鎖骨,差點恍瞎人的眼。
他的唇色略顯蒼白,說出的話好似帶著絲絲冰雪氣,鑽進人的耳朵裏,一線清涼。
月樂笙隻看了幾眼,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妖孽啊,妖孽。
君淑尤嘴角帶著淡淡笑意,狹長的眸子若有似無地看著月樂笙,從她進屋開始,就未曾離開過她的周身。
看著眼前假裝鎮定的女人,心中不覺好笑,看來他這第五任王妃不僅聰慧有膽識,還有點真本事。
其實賢妃替他張羅第一個王妃的時候,君淑尤並未放在心上,他獨來獨往慣了,王府中多一個人少一個人,於他而言,沒什麼關係。
他心裏知道,賢妃也是聽皇帝的,皇帝從他出生伊始,就覺得有愧於他,至於原因,嗬嗬。
看著他一個病秧子活到現在,也是不容易,皇帝終於想起來要給他張羅個王妃,可惜天不遂人願。
估計皇帝做夢都沒想到,他的親事竟如此坎坷,不過是娶個王妃,卻接連死了四個。
王妃沒娶到一個,反而給他弄了個“克妻鬼王”的名號。
眼看著準王妃一個接一個的死,君淑尤依然是八風不動,他又不是傻子,其中的彎彎繞繞,沒人比他更清楚。
他既然能猜中,皇帝肯定也能猜中,不也沒做什麼嗎?就像當年他母妃被人毒死一樣!
每次想到這事,君淑尤心中就一片烈火焚燒,但麵上仍要裝出波瀾不驚。
君淑尤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在處處暗藏殺機的皇宮中,隻有傻子才能活得長久。
在皇帝跟前,他是身嬌體弱又聽話的皇子,你讓我娶王妃我就娶。
在皇後跟前,他是無心皇權的廢人,你們不想讓我跟名門望族聯姻,使盡手段殺死準王妃,那就殺好了。
任他們兩方樂此不疲的折騰,他隻做一個聰明的看客。
唯一讓他有些不開心的就是,皇後如此處心積慮弄死他的準王妃,不過是怕他有新靠山,但為何連個毫無勢力可言的商家女都不放過?
皇後他們的做法,實在讓他不恥,也始料未及。
之前三個準王妃是如何死的,他一清二楚,有些是咎由自取,有些是殃及池魚。
唯獨這第四個,他本以為是最安全的,卻偏偏被毒死了。
這也是君淑尤今日突然來如意樓的原因,聽說萬掌櫃要來,本想著來看看,卻意外地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兒。
原本他是想去後廚會會那個萬掌櫃,卻不曾想竟看到了賞心悅目的一幕,見到了熟人。
不知不覺,他竟站在窗口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之前隻聽影衛說她愛做菜,沒想到真正看見了,卻別有一番滋味兒。
對著食材時,竟有種指點江山的氣魄,做起菜來那般意氣風發,有種完全忘我的投入感,想來整個上京,再也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妙人兒了吧?
一時看得忘了神兒,還差點被發現。
君淑尤回到雅間,突然想起月樂笙的話,既然螃蟹是專門為貴客準備的,那何不嚐一嚐呢?最主要的是,還能找個理由會一會他未來的王妃。
上次桃林一見,她似乎還欠著自己的賬呢。想到當時的場景,君淑尤不覺舔了舔嘴角,一副饜足模樣。
魏鈞弈早在旁邊等得不耐煩了,見他一人在那深思,忍不住好奇道:“表哥,你剛剛到底去了哪裏?怎麼才回來啊?我都快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