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經很小心很輕柔了，當她的手擦到沈燕嵐身後的時候，耳邊傳來了“嘶嘶”聲。
月樂笙手下動作一頓，眼底有驚痛劃過。
沈燕嵐咬著嘴唇，一臉的隱忍，額頭隱隱有冷汗浸出。
月樂笙稍稍閉上眼睛，緩解了一下心頭的怒火，對著門外說道：“青團，讓人備好浴桶。”
青團應了一聲，便走了出去。
月樂笙將棉布扔到一旁，柔聲說道：“先洗一洗，再上藥吧。剛剛你在雨中站了許久，若是不驅寒，怕是傷口會化膿，你也會受風寒的。”
沈燕嵐轉頭看著她，忽而便撲到她的懷裏，泣不成聲，雙臂死死地抱著她的腰，仿佛抓著一根救命稻草。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為何要讓我還有留戀！”
月樂笙輕柔地拍著她的背，聲音溫柔地令人落淚，“當初在金鑾殿上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或許就被你的眼神感染了吧，說不定這便是你我之間的緣分。”
沈燕嵐的眼淚好似傾盆雨，模糊了視線，聽到她的聲音，隻短短一句，就覺得從地獄裏升天，從指間處回暖。
她抱著月樂笙，哭得像個孩子，好似曾經積攢的淚水都流了出來，帶著些許委屈，帶著些許傷感，還有淡淡的憂傷。
青團走進屋裏，抬眸看了一眼，低低說道：“王妃，浴桶已經備好了，裏麵加了王太醫開的藥。”
月樂笙點了點頭，又吩咐道：“嗯，我知道了，你去把我做的月餅端一些過來，再把備好的桂花釀拿一壺，都擺在外麵的桌上。”
青團又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月樂笙扶著沈燕嵐朝屏風後走去，先是抬手將她臉上的淚擦了擦，又輕輕地幫她褪下濕透的衣衫。
待看到她身上縱橫交錯的傷口時，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雙手不覺攥緊了。
她的雙目赤紅，黝黑的瞳仁積聚著連天的怒火，倘若此時太子在跟前，估計她會忍不住砍上一刀！
沈燕嵐感受到她周身暴漲的怒氣，一邊抬腳踏進浴桶裏，一邊捏住了她的手，聲音輕柔。
“不要傷心，這點小傷實在算不得什麼，不管怎樣，如今我還活著，可是太子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月樂笙聽她如此說，心頭一顫，忍不住捏住了她赤裸的肩頭，急忙問道：“太子怎麼了？你真的沒事吧？”
沈燕嵐好似根本沒有感受到肩上的痛，隻覺溫暖無比，甚至比浸透身體的水還要溫暖。
她忍不住低低喟歎一聲，聲音有些縹緲，“太子殺了人，已經捅到皇上那裏了，估計明日他便會被廢黜吧。
哼，他想當皇帝，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我就是要讓他生不如此，以後就待在冷宮，了此殘生吧。”
她的聲音有些冷，好似裹挾了窗外的冷寒的雨，聽了讓人忍不住渾身戰栗。
月樂笙眸光輕閃，聽她如此說，才放下心來。
她並沒有開口問，太子到底怎麼殺的人，又殺的是誰，隻要她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裏便足矣。
沈燕嵐整個人都泡在浴桶裏，說著說著便笑了起來，剛剛大笑了幾聲，又雙手捂住眼皮，嗚嗚哭泣起來。
她微微蜷縮著身子，背後縱橫交錯的傷痕越發明顯，隨著她的嗚咽顫動著，有血色在浴桶中蔓延開來。
月樂笙看著她好似受傷的小獸一般，柔弱無依，忍不住拿起一旁的棉帕，輕輕擦拭著她的後背。
當手落在傷口上時，有些微的顫抖，仿佛擦在哪裏都不合適，生怕弄疼了她。
沈燕嵐大笑幾聲後，忽而好似發了瘋一般，雙手死命地搓著身體，“我好髒！好髒！姐姐若是看到了，會不會嫌棄我？會不會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