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貪婪的,原本隻是想偷偷地見你一麵,可是見到你之後,我又生出了依戀。
你為何要對我這麼好?你為何要讓我的心重新生出依戀?為什麼?嗚嗚嗚……”
沈燕嵐捂住臉頰,聲音哽咽,語不成調,小手卻戀戀不舍地摸著月樂笙的臉,過了許久才哽咽出聲。
“姐姐,讓我再最後叫你一聲姐姐,謝謝你,陪我走過了人生最苦的一段。
思來想去,不告而別,也許是最合適的,看到你的眼睛,我怕自己舍不得離開。”
說完這些,她慢慢地站起身,低頭看著桌上恬靜的睡顏,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身體無法自己地輕輕顫抖著。
沈燕嵐咬著唇,邁出一步,又忽而轉過身,在月樂笙的臉上輕輕印下一吻,好似蜻蜓點水一般。
她未再遲疑,腳步匆匆朝門外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看著暗處的身影,輕聲說道:“謝謝王爺一直以來的幫助,還請你好好善待她,她是個世間難得的好女人。”
說罷,沈燕嵐邁著沉重的腳步,走進無邊的夜色中,很快那瘦弱的身影便與夜融為一體了。
君淑尤從暗處走出來,許是站的太久,腳下微微發麻,他輕輕晃了晃腿,才走了進去。
輕緩地走到桌前,低頭看著月樂笙,燭火的光明明滅滅,照在她的臉上,籠上一層淡淡的光暈。
她的眼角墜著一點晶瑩,好似雨後枝頭將落未落的雨珠,讓人看了頓生憐惜。
君淑尤將她籠到懷裏,輕柔地拍著她的背,嗓音暗啞,“那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們無權過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認定了,便會不遺餘力地去追尋。
於他人而言,或許是極其痛苦的事,但於自己而言,或許是一種解脫的幸福。”
月樂笙緊緊地抱著他的腰,側臉貼在他微燙的胸前,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一滴純粹的琉璃色的淚珠從眼角滾落。
君淑尤感覺到身前傳來溫熱的觸感,卻好似一把火燙在上麵,讓他的心微微顫抖。
他伸出細長的手指,摸索到她的眼角,輕輕擦去那一線晶亮的水光。
“我們回去吧,你的身子有些涼。”
身前傳來一聲淺淺的“嗯”,好似小獸的嗚咽。
君淑尤將她打橫抱起,籠在懷中,輕柔地在她額頭輕輕一吻。
兩人的身影慢慢地走入夜色中,夜盡天明,卻依舊冷風颯颯,刀子一般割在身上,讓人無端縮了脖子。
宣和二十一年秋,太子因在禁閉期間,飲酒作樂,沉迷女色,甚至還鬧出了人命,被皇帝一怒之下廢黜。
一夜之間,進了冷宮,從此至高無上的皇位與他再也無緣。
太子府中的姬妾走的走,散的散,太子妃和兩個側妃陪著他住進了冷宮,此外,還有一個剛進門的小妾也跟去了。
至於那小妾到底是自願去的,還是被脅迫的,總之眾說紛紜,以後沒有好日子就是了。
原以為攀上高枝,卻不想機關算盡太聰明,最後落得個冷宮過一生的淒慘下場。
這一夜,冷風幽幽,月色發寒,有種惡毒的冷薄。
一個漆黑的身影慢慢地走在宮道上,兩邊是斑駁的紅牆,形容冷落,在蒼翠鬆柏的遮掩下敗露不堪,寒薄如雪洞。
尤其在微涼的夜色中,荒廢而委頓,不見半絲生機,好似一張暗夜裏張著口的巨獸。
身穿黑色衣衫的身影在一處小門前站定,身形看著有些瘦小,頭上戴著黑色的兜帽。
她的身後還站著兩個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真的好似影子一般,寸步不離地跟著她,腳步落在地麵上,沒有絲毫的響動。
“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吧,有些話我想單獨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