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陽鎮在永靈河之南,與靈水村所屬的永寧鎮是永靈河畔兩個不小的河驛,南來北往不少生意人在這裏歇腳中轉,因此酒肆客棧,勾欄瓦舍,街上多有,這鎮上最出名的一家酒樓便是望河樓,這望河樓也算是鎮上的百年老字號,建在一處高地,前堂臨街,後院憑河,撫欄而觀,永靈長河,靜流緩緩,煙波浩渺,景致曠心怡人。
老人走到望河樓前,抬起頭看著濃墨揮就的三個字,隸書寬體,端莊嚴正,牌匾微微泛光,看起來有些新,像是一塊新匾,回身對著墨羽招了招手
門口的夥計,見其衣著華貴,似是個富貴人家,早已笑逐顏開,三步並兩步的,跑過來,躬身彎腰,笑聲道:“爺,您裏邊請,雅間齊備,佳肴味美,河景爽懷,樓上俱佳。”
老人點點頭,帶著墨羽走了進去。這望河樓,規模頗大,共有三層,一樓大廳,整潔如新,擺了二十餘張桌子,坐滿了三成用餐的人,客人飲酒舉著,小二上菜倒水,穿插來回,倒是熱鬧的很。二樓是隔間,窗棱門麵均是精雕細琢,但走到三樓卻見雕龍畫鳳,紅木橫梁,古色相陳,墨羽小小孩童,又出身農家,自是沒見過這等奢華之所,不由的瞪大眼睛,上下觀望。
“哎呦,你..你,怎麼走路呢?”三樓樓梯口上,一個孩童跺著腳,皺著小眉頭有點氣急的叫喊起來。
墨羽聽到叫喊,猛地回過神,低頭看,才發現踩了那人的腳,他剛忙縮回腳,微仰起臉,帶著微微的羞笑,一臉乖巧,脆生生道:“對不起呀,大哥哥。”此時定睛看著對麵叫嚷的那孩子,心裏不禁想到“真圓”,那孩子約莫十一二歲,高了墨羽一頭多,圓圓的小眼睛,圓臉盤,圓腦袋,胖乎乎的身子,也快圓起來了,墨羽看著他,忽然想起了巢穀,巢穀很瘦,哪裏都瘦。
“少爺,少爺您沒事吧”富家子弟到哪裏自然都是前呼後擁的一堆人,這個圓胖的少年也不例外,呼喇一下,三四個近從,圍了上來,一個仆從趕忙蹲下身子,拿起衣袖擦起鞋麵,
“哪裏來的小土包子,不開眼的小東西,走路看著點,嘿,少爺,你別放心上,鄉下人,沒見識”另一個一臉媚笑的仆從先對著墨羽嗬斥了一番,忙把身子擋在那少爺身前。
“哪裏來的小叫花子,還不快滾出去,小二,你們怎麼守門的,要飯的也放進來。”一個年紀稍微大點的仆從,瞪著三角眼,胡子亂翹的對著人前一陣喝罵。他見墨羽身上衣著破舊,尤其是褲子膝上、屁股下,打著幾塊深顏色的補丁,恰恰墨羽走的稍慢,跟老人隔了點距離,那仆從沒見到大人,便以為是偷溜進來小叫花子,自然是放開膽罵起來。
墨羽見這幾人,又喝又罵,凶巴巴的臉相,俊秀的小臉,小皺眉頭,心下倒也不以為意,隻是覺的無趣,微微嘟起嘴,轉身便要走開。
“喂....你”那個圓胖臉的少年對著墨羽喊了一聲,隨即兩手一使勁推開他身前的仆從,一臉不耐煩的喝道:“去,去,滾開。”那被推開的矮小仆從,回身幹笑了幾聲,旋即跑到墨羽前麵,擋住了去路,他聽少爺招呼著小童,便上前攔住,不讓他走,臉陰下來,對著墨羽大聲嚇唬道:“小叫花,今兒大爺就教教你,衝撞了少爺,乖乖去給少爺磕幾個頭,大爺就饒了你,不然可別怪本大爺揍你。”他一句話幾個大爺,原以為這麼一嚇唬,墨羽肯定會哇哇大哭,到時候博少爺一笑,對自己自會欣賞有加。
老人聽著吵鬧,回過頭來看著,微呆了刹那,想了一道也沒說話,似乎並不覺得墨羽是個多小的孩童,反而倒想看一下墨羽怎麼應付。
墨羽估計尚不知嚇為何物,俊秀的小臉,微微泛紅,有些不好意思的盯著身前的擋著路的仆從,畢竟踩了人家腳,他眨巴眨巴大眼睛,小手搔了搔腦袋,似乎一臉不解,嘟囔道:“他是少爺,你是大爺,哦,用原來你是他爹呀,對不起呀,大叔”他心裏有點納悶長的真不像,唉,踩了下腳就要磕頭,這個醜爹真是護短,比牛大眼那個娘還護短。
“放屁,你..,你胡說!”墨羽的聲音雖小,但是隔的近,那圓胖少爺,倒是聽的清楚,不禁大怒,圓臉上的肉有些顫抖起來,墨羽怔了一下,臉上似乎微帶不解神情,抬手指著那矮小仆從,幹淨利索的稚聲說“他這麼說的。”末了又補了一句,“我看著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