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大約已經猜到她是要治祝維摩的心疾了,“那個藥治不了商陸的心疾。”
“你怎麼知道?”蘇曉幾乎是要絕望了,“師父,為什麼?”
川穹拍拍她的肩,一本一本開始收拾地上的書。玉竹看著她,欲言又止,“我知道這有些詭異,一開始我與你師祖也不相信。但……我們確實治好過商陸的心疾。不出一年,他的心疾又複發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蘇曉信得過師祖和師父的醫術,他們出手從來沒有失誤過一次。
玉竹有些為難,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蘇曉問得急了,他才逼不得已告訴她,“他的心……不是他自己的。”
“什麼叫他的心不是他自己的?”蘇曉越聽越不像話了,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
玉竹握住她的手,“我知道對一個醫者來說,這種話聽起來很瘋狂。但這確實是商陸親自對我們說的。那時候我們提出要為他治療心疾,他不願意,我們就把他用迷香迷倒,偷偷治好了他的心疾。不出一年他的心疾又複發了,我們以為是自己的醫術出了問題。師祖和我因為這件事一度想要放棄從醫。”
“然後呢?”
玉竹低下頭去,似乎是說起什麼不願意說的事,“那時候,商陸看出我們的想法,就告訴我們說,他的心其實不是他自己的,這才是他心疾的根源。”
“什麼意思?”蘇曉越聽越不明白了。
玉竹幹咳兩聲,“他說他本來一出生就死了的,但有一個巫醫強行把他的魂魄束縛在了體內,他的心疾是因為靈體和肉身契合不穩,就算一時治得了,也還是會複發。”
蘇曉一個字也聽不懂,“我不信。”
玉竹搖頭,“我和你師祖也不信,但事實又讓我們不得不信。你把過商陸的脈就該知道,他的脈相是虛浮的,根本不像是活人。”
蘇曉的腦子一下子炸開,“所以……師父才不喜歡他。”因為醫界最不願意提及的就是巫醫,任何和巫術有關的邪門歪道,在醫術裏都是絕對禁止的。
所以那些關於巫醫的書典,都要束之高閣,決不允許翻看,比如《秋離古》。
如果《秋離古》真的是巫醫的經典,那麼或許裏麵的方子對祝維摩來說是有用的呢。隻要有一線希望,她就絕對不會放棄。
“師父,你知道的吧,冥荃子到底是什麼。”
玉竹的臉色顯得很為難,似乎在掙紮到底要不要告訴她。蘇曉央求著,一遍一遍,終於讓他招架不住,說了出來,“有一種花斑圓頭黑褐色眼的地虺。”
“錦繡穀的藥園裏不就有麼……”
玉竹歎口氣,“喂它人血和內髒,用熱水燙死,去皮取肉烘幹,就是冥荃子。”
“我這就去捉一隻。”蘇曉邊說邊要跑走。
玉竹一攔在她麵前,“等等,你沒聽到我說什麼嗎?要喂它人血和內髒。”
“我聽到了啊,我去捉一隻來,麻煩師父你取我的血和一個腎髒喂它,然後做成冥荃子。拜托拜托。”她說完,也不顧玉竹的阻攔,執意向藥園子去了。
川穹整理好書籍,出門來,拍了拍玉竹的頭,“小子,你收了個有情有義的好徒兒,叫為師頗為羨慕啊。”
“師父你的意思是,我不夠有情有義?”玉竹仰起頭來,一雙黑黑的大眼睛死死盯著川穹。
他挑眉,“我可什麼都沒說。”
“師父!”
川穹收回手來,抱臂,“你真的要幫她做冥荃子?”
玉竹搖頭,“我不會讓她傷害自己。昨兒山上不是才死了一個人麼?師父你不是偷偷把那人的屍體弄回來準備做藥嗎?”
川穹一把捂住玉竹的嘴,“你怎麼知道的?”
“又不是第一次了,再說,本來就是死人,你用來做藥也沒有什麼不對。”玉竹聳聳肩,“妙心派不會因為這個背上邪門歪道的名聲的……我反倒更擔心商陸,要是有人知道他和巫醫有關係,咱們妙心派才要倒大黴了。”
“呸呸,說點吉利的。”川穹在玉竹的後腦勺上用力一拍,“要不是那小子,咱們兩早就讓人家把骨頭都啃幹淨了,這錦繡穀不也是他給挑的地兒,你以為要不是他在外麵擋著那些風言風雨,咱們能一直過這麼安逸的日子嗎。”
玉竹小聲的說,“我又沒說不是。”
“你知道就好,走,跟我去割心。”
“我不去。”玉竹扭頭,抱臂,一副誓死不從的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