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3 / 3)

這件事我唯一覺得虧欠的人是年秋月,她終究是成為了政治聯姻的犧牲品。

想起好些天沒去歌舞坊查看了,便帶上秋菊去了歌舞坊。我這個人其實很懶,明是歌舞坊的老板加頭牌,但沒有一天真正履行過自己的義務,基本上都把事務交給下麵的人去打理,自己隻查看帳目,清查盈虧,最多不過剽竊幾首現代歌讓教曲的媽媽教授下麵的歌姬。而下麵的人都被我和年羹堯調教得很好,沒一個人敢背地裏做手腳。想也是,年羹堯虎背熊腰,一副殺人不眨眼的狠厲模樣,沒幾個人敢在他麵前做小動作。

腳剛踏進歌舞坊的大門,一個花枝招展的管事媽媽就迎了上來,那個濃烈的胭脂粉味差點沒把我給熏暈,忙捂了鼻子讓她站在離我五米遠的地方回話。她一下子尷尬地往後退開好幾步,本來還絢爛的臉蛋兒也黯淡了下去,支吾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也覺得自己反應強烈了點兒,但總覺得她這樣不是個事,幹咳了兩聲,道:“以後別搞得這麼濃重,這是歌舞坊,跟對麵那家綺紅院還是有區別的。”管事媽媽連連點頭稱是,我唔了一聲,揮揮手讓她忙自己的去。我隨後轉身就進了賬房。

一抬頭,年羹堯正坐在賬房先生的位子上,賬房先生立於一旁。如今的年羹堯已經晉升為四川巡撫,官位氣度又是不一樣了。

至康熙四十七年一廢太子之後,朝廷的勢力大致分為三股。一是太子那個扶不起的阿鬥,他性情十分執拗乖戾,對於忠言竟是一言不納,專一嚴懲“八爺黨”,把一杆子人搞得烏煙瘴氣,另外還外派了不少自己的親信把持要位,讓朝中人議論紛紛;一是“八爺黨”,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看似受了不少挫折,氣焰也小了不少,但十四阿哥卻在兵部裏整頓部務,懲罰分明,賢明之聲雀起,這個當然是有人在背後指點的功效。一是胤禛和十三阿哥,十三阿哥是閉門在家讀書少於出門,但以他以往的豪爽卻是網絡了不少的人,那些人隻要他一聲命下,自然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另外,胤禛還把年羹堯、李衛、嶽鍾麒等人外派了出去,其中官最大的人就是年羹堯了。

我在年羹堯對麵坐下,似笑非笑地道:“年大哥,剛從四川回來就到賬房查賬,是不放心蘭雪的本事,還是怕蘭雪貪了你的銀子啊?”

年羹堯放下手中的賬簿,揮揮手放賬房先生出去,皮笑肉不笑地道:“蘭雪,你還真會開玩笑。我來這邊也隻是隨便看看而已。你辦事我自然放心。”

“那還差不多。”我露出一抹可愛的笑容,“年大哥在四川過得好怎樣,巴山夜雨,是不是常常聽雨而眠呢?”

“四川太過苦寒了,窮鄉僻壤的,一年下不完的雨,能有什麼好。”年羹堯喝了口茶,眉毛微蹙,竟似在訴苦。他當真以為別人不知道他在外麵都幹了什麼,沒油水他能那麼盡心盡力,笑話!

“這麼說來還真是苦了年大哥了,”我玩弄著桌上的毛筆,揶揄道:“年大哥何不跟四爺求個情辭了這份苦差事另謀出路。”

年羹堯頓了一下,一道精光快速閃過黑瞳,咯咯一笑,“四爺這是器中我才會把我往外派,孟子雲‘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若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四爺這是為了磨礪我,望我以後能成大器。”

這還像句人話。

我扔掉手中的毛筆,抽出手絹來邊擦手邊道:“年大哥,賬目都看好了吧,這一年你該分的紅利你自行從銀庫裏提就是,出門在外多少都需要銀子,你就別跟我客氣。”

“那、那我也就不跟你推辭了。”我如此慷慨年羹堯自然沒話可說,一臉掩都掩飾不住的喜悅之色。

我站起身理了理衣衫,淡淡道:“年大哥才回京就好好休息,別忙壞了身子,偶爾偷偷閑,喝喝小酒,聽聽小曲,那可是神仙般的日子。”話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奉勸他敬忠胤禛,不要打歪主意。我抬頭看看窗外,“蘭雪有事先回去了。”

“好。”年羹堯站起身目送我走出屋外。

“年大哥越來越讓人覺得畏懼,看人的淩厲眼神讓人止不住起雞皮疙瘩。”秋菊在我身後小聲嘀咕。

我回頭看了一眼秋菊,笑著摸摸她的臉,“那是殺氣。”秋菊微怔了一下,沒再說什麼,默默地跟著我走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