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我方才消停了對著昊天上仙的紙紮娃娃紮針,依然如故,恣意調戲蓮花池裏的小仙女。可偏偏,今日心情方才好一些,又特特來了一個紮眼珠子的。
“芳兒……芳兒……噯,我說芳華君呐,你看見貴客能不能有一點主人的模樣兒?男神仙裏頭我還從沒見過這麼疏漠冷淡的,前些時候哥哥還巴巴的為了你的事,在神仙們那邊做了好多功夫。如今這副形容,你卻是不領情兒,叫哥哥好生傷心。”又是昊天這位陰魂不散的上仙,阿彌陀佛,這天庭隻要有他一個,就再無清淨的地兒了。
我一邊撫額,一邊競走,實在不想讓這頭號瘟神擾了我今日難得培養起來的好心情。
眼前忽地黑黑一晃,站著一個頎長風流身形的男子,人麵桃花,眼眸明亮,嘴角永遠是上揚的。這個死老不正經的昊天神君。
聽說他最少也有九萬歲的高齡,長得這一張娃娃臉在天庭老少神仙中都很是吃得開,而且性格溫和,一派儒雅之風,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一位頂好的男神仙。
可是要我說,他每次這麼自以為是,以我哥哥的名義自居的嘴臉,還經常有意無意故意地擾亂本神君的生活,這種卑鄙無恥的行徑簡直與流氓無異。
昊天上仙見我不動,巴巴地湊上來:“喲,這小臉蛋兒紅得,似那凡間的什麼果一樣。”那隻毛手就這樣輕薄上了我的臉蛋。
眉不自覺地挑了幾挑,他似無所察,盯著我的臉看個半晌。我恨自己臉皮兒忒薄,麵對如此流氓竟毫無抵抗之力,不禁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你摸夠了沒有?!”
他不答反問:“你檫了我送你的雪蓮玉膚膏沒?怎地還這樣粗糙,男孩子家家。”看那副清高潔淨的表情,似有些嫌棄。
我忍無可忍:“滾!”
“真是生氣了?”他一哂,毛手算是挪開了,雙手卻過分地落在我的肩膀上,用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我,“本上仙是與你開玩笑的啦!不過芳兒,你生氣的時候真是好看,隻可惜……”他做出一副意猶未盡狀,包了一包深情款款的眼神,像吃到一隻死蒼蠅的表情遺憾地望著我。
我別過頭去,不看他。未曾想過,若是我當初回過頭看上一眼,許是另一番光景。但逝去的終歸要逝去,無可追悔。
我的心,生就是一棵木樁子,實是少了七情六欲。
不知哪裏吹來的一股勁風,紅木林因為天然地就沒有樹葉,那風吹過來的沙沙聲,卻是蓮花池中那幾朵較弱的白蓮相互依偎著的啜泣。未待我回過神來,昊天已拉了我的手,一路狂奔,我回首還惦記那幾朵嬌弱的白蓮,身後驚現一道銀白剔透的光暈,紅木林和蓮花池在一瞬間被冰封,眼前霎時白雪皚皚。
“這是怎麼……”我從未見過紅木林,原是有冬季的,且是來得這番突然,又不禁憂慮這番變故,我該往何處棲身。
耳旁輕飄飄的是昊天上仙那獨特的,仿若夾雜了雨水的清涼音色,一滴滴,落入了我的心裏,透心的沁涼。“芳兒,天君允你下凡,搭救流溪公主。這裏會冰封一段時間,等你回來,還是這裏唯一的主人,我會幫你照管,你放心去吧……”
我放心你個頭!我狠狠地剮了他一眼,恨不能將他瞬間擊斃,這昊天上仙也不知前世與我有多大的仇,自打我遇見他,怎麼過怎麼倒黴!
他看我這番淩厲的眼神瞅他,竟能靦腆一笑,萬千風華地掩嘴道:“你不用太感激本上仙,這都是當哥哥的應該做的,應該的,嗬嗬。”說著,還不忘下手送我一程,直接在我背後一擊,我的身子騰一聲從墜仙台迅速降落。
我不知道上麵的昊天能不能聽到我的聲音,但在墜落那一刻,我聽到了自己不顧神君形象撕心裂肺的大吼:“你你你……我,我,我一定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