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以為秦檜死後,趙構到處平反更化,是要振作了,現在聽了這話,才明確的知道,趙構根本沒這個打算!
本來氣氛還很熱鬧的紫宸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交談聲都不見了,唯有樂工依舊奏樂。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起來,趙構自己也感覺到了,他尚未開口說話,便有一名新任禦史站了出來,對著趙構行禮,道:“陛下,犬羊無信,金主完顏亮還為篡位之時,就揚言要奪得天下,現在他為金主,決沒有半點和議之心,陛下萬萬不可以掉以輕心,應當積極備戰!”
那名禦史臉上微紅,想必是喝酒喝得有了幾分醉意,所以才來了膽子公然在正旦的時候對趙構叫板。
趙構臉上原本的笑意便漸漸的消了,變得有些發白,但沒說話。卻又有一名坐在角落裏的六品官起來道:“秦賊議和,誤國誤民,國家日衰,皆因於此啊陛下!”
趙構的心情一下子沉入到了穀底,這時候大多數官員都有了幾分醉意,聽見那名六品官員這樣說,都開始議論開來,甚至連史浩都上前對趙構進言:“陛下,臣從金國歸來,金主完顏亮絕對有南侵之心,陛下還是該早做準備為好!”
自從秦檜死後,趙構維持了大半年的好心情,終於在這個時候煙消雲散。
趙構在這種場合,發火也不是,怒罵更加有失身份,他重重的哼了一聲,朝著一旁的官員道:“議和乃是國策,是朕一意所為,和秦檜不相幹。秦相公為相多年,雖有失德,但卻有大功一件,便是議和成功。”
趙構既然這樣說了,底下議論的群臣也都紛紛的閉了嘴,那個喝醉了的禦史卻不依不饒起來,硬是不肯借坡下驢,反而走到了趙構麵前,對著趙構行禮,聲淚俱下的要求趙構立刻下令,加強防備。
趙構狠狠的甩了袖子,轉身而去,那個喝醉了的禦史也被太監架了出去,好好的新年朝會就這樣被攪和了,大家誰也沒有再留下來的飲宴的心思,卻又有一些朝臣不肯走,圍在趙瑗身邊,希望趙瑗能夠去勸一勸趙構。
趙琢在趙構轉身而去的時候,就陪著趙構一同走了,現在趙構怒氣衝衝的回到內殿,怒罵道:“一群不知好歹的東西!”又一回頭,看見隻有趙琢一人,便問道:“怎麼隻有你在,普安郡王呢?”
趙琢上前兩步,對著趙構躬身行禮,複又抬頭,對趙構道:“官家,普安郡王還留在紫宸殿,被群臣圍住稱讚呢!”
趙構哼了一聲,心中有些不滿,瞟了趙琢一眼,道:“去把普安郡王給朕叫來!他一個親王去和大臣攪合幹什麼?”
趙琢聽見趙構這句話,心中一喜,便忙轉身出去,找了個太監去叫趙瑗。
等到趙瑗也離開之後,眾臣便漸漸的散了,虞允文和蕭山走在一起,低聲對蕭山道:“你知道嗎,這半年,官家連換了五個宰相!”
蕭山點了點頭,道:“官家是被秦賊整怕了,不希望權柄旁落。”
虞允文微微歎了一口氣,有些擔憂和失望:“官家隻顧著這些事情,真正的大禍患卻看不到。我有朋友在江北,聽他說,完顏亮正在大肆招兵買馬,前些天又曾跟手下的朝臣商議,打算把京城從燕京搬到汴京,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南侵了。”
蕭山隻知道曆史上完顏亮的南侵還在十多年後,但秦檜都提前七八年死了,這次的情況會不會也跟著改變,那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