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亮,好刺鼻的味道,消毒水?是在醫院嗎?頭好重,睜不開眼睛……

北原淺從正午的日光中清醒,他試圖起身,卻被身上布滿的傷口牽製了動作。咬著牙,重新跌回了枕頭。

「唉,小淺好像醒了誒。」是宮澤美咲的聲音。

身邊有人立刻扶起他的身體,將一杯清涼的液體灌進他的嘴裏。雖然十分不適,但至少降下了身體的高溫。

「處理員是怎麼說的?」

「他說,小淺的傷勢並不算太嚴重,但是由於發現的太晚,體內血液大量流失,可能會造成貧血。斷掉的肋骨都已經接合,稍微深一點的傷口也都縫合起來了,其餘的皮外傷多的可以忽略不計,但並無大礙。至於左眼……」煜祺頓了頓,語氣沉重的說出了殘酷的事實,「這輩子都可能沒法看見東西了。」

聽了這話,一時間房間裏隻能聽到眾人的歎息聲。

而北原淺本人雖然處於半昏迷狀態,但意識卻是清醒的,不知為何,在聽聞自己失明的消息後,他並沒有太大的震撼。

經曆了那種事,能活下來就已經很不錯了不是嗎……

真是不願回憶,那種可怕的情景……

波維諾修撲到病床前,哭腔讓人很難認為他的眼眶裏沒有淚水,「不可能的!小淺你試著睜開眼睛,處理員是胡說的對不對……該死,如果當時我和你一起去的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啊!」

北原淺心裏也很不是滋味,畢竟這不是他們任何人的錯。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希望他們從來就沒有去過『水中的修羅城』。

不忍波維諾修如此自責,北原淺竭力睜開雙眼。從左眼穿來的劇痛令他動作一滯,這種鑽心的痛感……難不成他是被利器砍傷了左臉?

不出他所料,視線一片灰蒙蒙。

如果他的左眼是正常的話,此刻看到的應是白色的紗布。

……他真的看不見了。

由於疼痛,北原淺的左眼不能完全睜開,那隻完好的右眼直愣愣的盯著天花板,似是在為失去的左眼哀悼。

「小淺……」平時臉上總是掛著頑笑的宮澤美咲此時也是愁眉苦臉,內心自責得不得了。

喉嚨火辣辣的疼,導致北原淺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沒關係的,我不在意呢。」

「怎麼可能不在意……」煜祺的聲音輕若遊絲,心底的悲傷與愧疚無法言說。

這一件事,他們當時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有責任。他並不是為肩上擔著的重擔而感到心情沉重,他隻是內心愧疚,小淺他還這麼年輕,竟然就失去了左眼的視力,如何叫人不惋惜呢。

有護工敲門進來為北原淺換藥,後者身上的傷口或深或淺足有數百道,密布在纖瘦的身體上,其恐怖程度自然不言而喻。如果不是有著深仇大恨的話,實在是很難想象行凶者會下如此狠手。

「這是一起連續傷人案,線索已經基本明了。」清朗的聲音從門外穿來,一個穿著病服坐在輪椅上的的年輕人被護工推進病房,憔悴的神色掩不住其俊秀的麵容。

眾人驚訝的說不出話,宮澤美咲指著年輕人,半天才擠出來一句:「一君……你什麼時候醒的?!」

千裕一笑了笑,「一個月以前。」

「可是,你既然清醒了為什麼不……」

「等等。」煜祺打斷了宮澤美咲的話,遣走了病房內的兩位護工,「小淺的藥我來換就好,你們先出去吧。」

待兩人走出房間後,宮澤美咲才注意到自己剛才行為的不妥,做了這麼多年探員,居然連隔牆有耳這個道理都不懂!

「美咲,先讓我看看新人君的情況。」千裕一招呼道,宮澤美咲立刻起身將千裕一的輪椅推到病床邊。

千裕一伸手輕輕碰觸著北原淺的傷口,後者的身體上有淤青,也有刀傷,腰際還有著與其他傷口不同的痕跡,與他當時所受的傷不同,北原淺比他要嚴重得多。

「凶手是用電擊槍把他擊暈後才施暴的。」

「一君,我很不理解誒,既然你已經清醒了,為什麼不通告我們一聲呢。」宮澤美咲一臉不解的看著千裕一,而後者則是微笑著看著他:

「我被襲擊時可不像新人君這樣幸運,整個被施暴的過程都是清醒著承受的,直到被傷到脊髓。我在暈厥前曾發現凶手身上有著城市安全局的徽章,心裏感覺十分不解,雖然我不認為城市安全局內部會有犯罪指數如此高的人,但是也不排除有栽贓陷害的可能。在清醒的這段日子裏,我也不敢輕舉妄動打草驚蛇,一直都在思考著這件案子,直到聽說有新人被傷,線索就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