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別回去別回去,我認識、認識,我認識他!”邢歡猛然回神,顧不得禮數,趕緊攥住老和尚的袈裟。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激動些什麼,心裏的感覺形容不清,隻是怕眼前這人又一次消失。
“聽見了嗎?”這急不可耐的話,讓轎中人的笑容更深了。他抿著上彎的嘴角,垂了垂眸,示意小沙彌壓下轎子,跨了出來。他邊忙著係緊衣襟處的盤扣,邊揚眉將剛換下的和尚製服甩向自家師兄,神情間很是得意。
“師弟,老衲不是聾子。”即便對方態度懶散,完全沒有出家人的氣質,老和尚仍是不為所動,“女施主,聽說你答應嫁給師弟了?”
“……”大師,您聽誰說的?為什麼身為當事人的她,壓根就不記得自己答應過?
“假和尚!別以為你找那麼多群眾演員扮演和尚,我就會怕了你!告訴你,我管曉閑長那麼大,還沒怕過任何人。有種、有種給我鬆綁,我們單挑,我一定能把你抓去見官……”沒等邢歡回過神,被綁在一邊的管曉閑按捺不住了。
始終活像個麵癱的老和尚,在聽聞到這聒噪吼聲後,突然五官凝成了一團,一臉的殺氣,“銅人!銅人!把這貨的嘴堵住!”
這氣勢,這表情,邢歡震驚了。他們到底是哪間廟裏出來的!能否告知一下?往後打死她也不要去那兒進香!
“不好意思,女施主,老衲乃修佛之人,喜清淨,怕吵鬧。”很快,他又恢複淡定,若無其事地解釋道。無須等邢歡反應,他又兀自繼續起了方才的話題,“請問,您是否真的答應要嫁給師弟?姑娘,您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誘僧是大罪,會被施火刑。”
“喂!老禿驢,說好不帶威脅的!”悟色忍不住了。這是在征詢邢歡意見嗎?擺明了就是威脅!
“銅人!銅人!把這貨的嘴也堵起來!”殺氣又來了,又來了。可就像方才一樣,來去匆匆,很快,他又鎮定了下來,“女施主,請問您要嫁給……”
“別……別問了,我沒答應,沒答應,沒答應。我沒有誘僧呀,我和悟色大師之間清清白白,隻有純友誼。”邢歡想,出家人的耐心果然不容小覷,如果她再不給個明確答案,這位老禿驢……不對,是老方丈說不定會一直一直問下去,沒完沒了。這還算小事,倘若她真成了誘僧的罪人怎麼辦?她不想被火燒死呀。
“……”
“……”
“……”
大家全部沉默了。
悟色攏起墨眉,甚至開始懷疑當日離開時在她眼中隱隱浮現的依依不舍,會不會隻是他的假想?如若真的有情,哪怕隻是微不足道的一丁點,她都不會這般毫不猶豫地拒絕,好像他就是個燙手山芋般,不該再出現,不該再打擾她對她相公忠貞不渝的愛。
“師弟,女施主說她對你沒興趣,我們回去吧。”要到了想要的答案,老和尚決然地揮開邢歡的手,抬步要離開。
“銅人!把這貨的嘴堵起來!”悟色忍夠了。搞定女人,還要被一群師兄弟強行陪同著,滋味夠爛;有個恨不得他天天待在廟裏敲木魚敲到身上結蛛網的師兄,那感覺更爛。最爛的莫過於,滿腔希冀貼上來,就為了聽她道一句他們之間隻有純友誼。
“跟我走。”他不由分說地捏緊她的手腕,連讓她甩脫以證明自己沒有誘僧的餘地都不留。邢歡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老和尚,見傳說中的銅人正忙著堵他的嘴,才暗暗鬆了口氣,“大、大師,要去哪兒?”
“去把趙家莊砍柴的砍了。”
“不是不是,你聽我說,沒有砍柴的……”機會難得,她試圖想要把一直以來的誤會解釋清楚。
“歡歡妹妹,你的嘴是不是也想被堵起來?”
“……”她識相噤聲,捂住嘴,頻頻搖頭,那些銅人看起來太精壯,她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