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婷諼手術之後一並在醫院休養,有天突然想起薛阿公的病,讓棠棠去打聽一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地方。女生半晌陰著一張臉回來,原來薛阿公的燒傷太嚴重,加上年事已高,早已駕鶴仙遊。那日莫婷諼在大廳遇到劉阿婆時人就已經不在了,如今哪怕想為他做些什麼,也隻是惘然。莫婷諼這才想起老太最後的那個表情,說什麼都不願收自己的錢,如今想起,愈發覺得荒涼。人命脆弱,並不是所有願望都會成真,想來彭譯能活下來實屬萬幸,和這些一比,情情愛愛不過是孩童的玩意。
彭譯手術成功帶給莫婷諼的好心情很快消弭殆盡,棠棠時常發來消息,說莫紹雲大怒,終於懷疑到隋棠頭上,最近盯她盯的特別緊,覺得她肯定和她姐密謀幹了什麼。這倆丫頭自小就愛搗蛋,找家長這種事多是三叔出頭,難怪莫紹雲一直記得。風風火火的鬧了一通,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又作罷了。似乎有人在莫新穀麵前說了什麼,莫新穀本來還反感婷諼這種類似離家出走的行徑,如今倒是一百個放心。莫婷諼百思不得其解,她的運氣一向苦逼,竟然還有人暗中幫忙。這等黑騎士竟然也是存在的?
其實哪有那麼複雜,連爺爺都滿意得沒有半點質詢,這人的家世必是十分顯赫。如此一算,她生命裏也隻認識這樣一個救星。
所以龐遠來看她的時候,婷諼除了愧疚,更多的就是感激。隻是她沒想到他會來的這麼遲,自己都快出院了,龐七爺這才不緊不慢的扭著小腰如沐春風的駕臨醫院。男人剛和隋棠在走廊裏打了招呼,進來的時候把果籃往桌上一放,不外道的為自己扯了把椅子,活像婷諼隻是無關緊要的小睡了一覺,自己跑到人家家裏做客順便搓麻。就說,“剛在外麵看到你妹了。”
“看你妹!”
龐遠被喝嗬得一愣,見婷諼略帶痞意的笑,這才嘖了一聲,“好古老的梗,大姐你是有多凹凸。”
“有嗎!”莫婷諼往他那邊挪了挪,“我還想著你什麼時候會來呢。”
何謂知己?大多如此。無論世事如何變遷,總還是有默契能讓兩個人像往時那般熱絡。龐遠也是精明人,他靠著椅背上下端詳著莫婷諼,像第一天才認識她,足足瞪了她幾分鍾,這才仰頭長歎一聲,“女人啊。”
“我本來不想說!想想都來氣!我要是早知道你會這樣,當初就不該告訴你。”
瞧龐遠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莫婷諼無語的按了按眉心,這家夥犯二的樣子要是被公司的人看見,準會發到圍脖上去。可好歹他說的不假,要是當時沒有那通電話,或許現在自己已經聽說彭譯的死訊。打擊突如其來,那會是怎樣的光景?
莫婷諼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這人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一貫口無遮攔,不阻止他的話簡直不知道要扯到哪輩子,莫婷諼好歹也算病人,自然受不了他那套。趕忙出手叫停,“大神,我說能不能別總說我,你不是和女朋友去悉尼了嗎?怎麼大駕光臨到這了?”
人身上要是有stop鍵的話,估計這句話一下就觸動了龐遠身上的開關。氣氛瞬時變得有些詭異,他擰著眉,雖然稍縱即逝,表情卻一片凝重。可這感覺去的太快,婷諼還來不及深究,七哥就已經貪玩的攤開手,道,“分了,我跟那姑娘不合適。跟她在一起我瘮得慌。”
龐遠這一張皮相本就惹眼,又有那樣好的身家,多少女子趨之若鶩。盡管莫婷諼從來沒有承認,但如果生命裏從來就沒有彭譯這個角色,如果一開始,她和她們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或許如今也會成為他後援團中的一員。可命運就是如此奇特,它在那個岔路口安排了另一個人,然後再讓她遇到七哥。性子又相近,所以引為知己。莫婷諼並不是察言觀色的翹楚,但人撒起謊來終歸還是有跡可循。區別隻是,有人會當即拆穿它,有人識時務的一直瞞下去。莫婷諼曾覺得既是親近之人就不該存在所謂的欺騙,可惜時光如梭,如今她也想做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