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了一會神,晚清忙著將她扶起,靠在床被上,她輕輕撫摸著懷裏的孩子。晚清站在一旁微笑著說道:“這孩子長得好生俊俏,看這眼睛有神的。”小午仔細地看了眼,確實,那小小的眼神中散發著光芒,像極了風塵的那一雙眼。
“這孩子的父親一定長得一樣俊俏。”晚清掩著嘴笑著說道,才注意到小午眼神中閃爍著的淚光。
她並沒有哭:“他確實是個好看的人,很多姑娘都喜歡他。”
“可他喜歡你一人是嗎?”
“你又知道了?”
晚清指了指小午胸前的那一抹流蘇,“姑娘一直帶著它,可見這玩意對姑娘很重要。”她輕撫了下胸前那一抹淡粉,微微一笑,她又想起了當初風塵送她時的場景,那時的他答應陪她一生,隻可惜他不能陪著她走到最後。
小午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問道:“晚清,你說明日會是晴天嗎?”
“應該會的,這雨也不能一直下下去。”
“要是天晴,陪我去個地方吧!”
“可是,姑娘你的身子還沒…”
“我一定要出去。”
看著小午堅定的眼神,晚清沒有再拒絕,她點了點頭。
四月的葉子泛起新綠,走過以往走過的路,過去的點點滴滴可還曾曆曆在目。沒有問候,沒有依靠,歲月蹉跎,她挽起衣袖托起一把新土,接連著挖出一個盒子大小的坑,她將她最珍惜的裝載幸福的夢給一起埋葬了。
晚清撐著傘擋著午後有點毒辣的陽光:“姑娘,這盒子裏是什麼?”
“是一個夢,一個美麗的過去,一個永遠不忘的人。”
晚清似懂非懂的搖頭又點頭。
“走,我們回去看孩子。”小午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腦袋。
走在長廊裏,柱子上那些掉落的紅漆在柱子上留下一塊一塊黑色的斑點,成片的紅色在地上似乎還夾雜一點血腥味,晃得小午頭疼。晚清在一旁似乎注意到小午臉上表情的變化,試著扯開話題:“姑娘可曾商量過給孩子取個什麼名?”
“名字…”小午想了想,之前和風塵一起討論過孩子的名字,可現如今孩子失去了父親,她倒也沒心情去想這些,要不是晚清提醒她倒忘了給這孩子取個名字。
“琉珠,這孩子的小名,之前取的,我倒是忘了。”
“琉珠,看來和那琉璃珠子有關。姑娘這珠子真的對你如此重要嗎?”
小午沒有回應她的話,隻是笑了一笑。她看見了繈褓中的琉珠開心地笑著,心裏似乎安心了不少。她每夜都會醒來確保孩子還在他的身邊,她多怕在那一天,賈南風會奪走這個世上她唯一的牽絆。
“姑娘,你看誰來了?”晚清在門外就喊了起來。她挪了挪身子,探了一眼,顫抖地喊出了那一句:“娘。”她的眼眶都濕了,站在她麵前的老人,和之前那個雍容華貴的賈府老婦人不同,她的眼角的皺紋慢慢延長到了鬢角,臉上也幾乎沒什麼血色,偶爾還會幹咳幾聲。
小午扶著賈夫人坐了下來,淚水還未擦幹:“娘,娘,我想你了。”她投進了母親的懷裏,像一個孩子一樣放肆地哭了起來。
賈母的聲音有點嘶啞,眼角也留著淚:“蕪兒,娘是不是很不稱職?”
“不,娘,娘是最好的。”
“你在外麵受了多少苦,娘都不知道。現如今你也長大了,也當了娘,娘這一輩子也算活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