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山中人(1 / 2)

在這個世上有這樣一個地方,那裏滿是梨花,那個地方叫梨花嶺。

世上沒有幾個人知道它在哪裏,即使知道了也到不了那裏,因為,梨花嶺上滿是機關,就連一草一木也是依五行八卦之理而成,陣中有陣、變中有變、孕含天地、生生不息,即便是熟知五行之人一時也難以闖進;而,白日裏梨花嶺便被白霧所掩,那霧終年不散映著梨花嶺若隱若現,便仿佛它不在這塵世之中般,但它也確是不出世的。

在這世上不出世的地方很多,但,能與梨花嶺明雪宮齊名的卻是屈指可數。

天涯海角的天涯海角閣、無憂穀、洛陽萬景樓,萬枯林的名醫世家、揚州曉園、蘇州煙柳院、淮上聽雨觀雪樓。

它們都名滿天下,但,它們都不出世。

或大隱隱於市,或小隱隱於林。

今夜很安靜,靜得,甚至可以聽見梨花開的聲音。

一大片一大片的雪映著大片的梨花,很美很美,這是梨花嶺才有的奇景。

天上的明月照的地上的雪雪白,連帶的映得這整個世界也明亮的如白晝般,也因此,當一點湖綠出現在這樣的白裏時,便顯得分外的顯眼了。

那是一個身穿湖綠長袍的少年,十八九歲的樣子。他踏著雪緩緩而來仿佛走的極慢,但,轉眼之間竟已近到眼前,再看他走過的地方竟是踏雪無痕;光是這一門輕功放眼天下便已是少有的了,而,再看他身上竟隻穿著薄薄的秋衣,須知這梨花嶺上不比山下,雖入春已久但山上卻跟開春沒什麼區別的,但那少年卻仿佛未感到絲毫寒氣般依舊踏雪緩緩而行,走的不急不燥。

那少年長了一張很是玲瓏如玉的臉,膚色極白映著那雪那梨花更顯得他如玉一般,他的嘴角帶著一點笑意,露出右頰邊一個梨渦帶出三分稚氣。

他叫趙懷璧,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白璧無瑕,藏之以懷”說的就是他,洛陽萬景樓名滿天下,洛陽趙家懷璧公子同樣名滿天下,趙懷璧性喜遊眾所些知;但,有一點卻沒人知道,那就是每年的三月不管在哪裏他都會趕到梨花嶺,因為三月二十八是一個人的生辰。

這個人便是梨花嶺明雪宮宮主——容雲子。

據說,那是一個雅致至極的人。就連落花秋葉拂在他身上,也隻會顯得他更加纖若浮雲,而減不了他一分的雅。

趙懷璧猶還記得,他有一次見了他後回去別人問起,他隻脫口而出便是那一句“浮雲流水落花去,明月照我踏香來。”從此這一句詩便在江湖上代表了一個人,一個不出世卻名滿天下的人。思及此,趙懷璧不由得又加深了唇邊的笑意。

突然,他停下了腳步。

側耳靜聽,隱隱的遠處傳來琴聲竟帶有高山流水之意,再細聽卻又透出幾分婉約悵然;然後,他本是靜立不動的身體,在一瞬間便如旱蔥拔地而起一掠而去,他這一掠極快隻一眨眼之間便沒了影。

趙懷璧腳步不停的向前飛掠,不一會兒,遠遠的便看見那白色的宮殿。那殿門前立著一個人懷中抱著一把瑤琴,那人一襲白衣,衣上繡著流雲圖案,隻這麼靜靜站著遠遠望著,便已讓人覺得他仿佛依花籬下,而非站在冰天雪地裏了。

容雲子站在梨花嶺明雪宮門前很久了,他在等一個人,這個人便是趙懷璧。

其實,趙懷璧人遠遠剛到山腳時他便已看見了,他看著他緩緩踏雪而來,一瞬間,他便仿佛又看見他們初次相識之時。那時,他還年幼也是懷抱瑤琴,遠遠的和母親站在這個門口,看著趙家現在的二爺一手握著他緩緩踏雪而來,也是那一臉笑意盈盈。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麵,而,那天剛好也是他的生辰。

他晚間不知是從那裏聽了來,便送了那隻胭脂鐲給他。那本是套在他腕間的他卻二話不說取下送了他,這是他第一次,收到除了娘親以外的人送的東西,於是著一帶邊帶了九年之久。

想到這容雲子不禁有點發怔,於是低頭伸手去撥弦,然後,再一抬頭便見到他已衣袂飄飄落於眼前,依舊笑得一脈盈盈問到:“等了許久麼?”

容雲子又怔了一下,本想說是等了很久,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還好,不是很久。”然後,便又看見他笑了笑抬起一隻手晃了晃,這才注意到他手中還提了兩平酒。

趙懷璧衝他額了額首道:“上好的玉樓春呢,走,到裏間去暖了喝來驅寒,這山上天氣還是有些寒呢!”

當下,容雲子不由也微微一曬,道:“好。”轉身和他一起進了門。

穿過清冷的宮殿轉到暖閣,剛抬手正要推門進去,卻又聽見趙懷璧歎了口氣微微道:“這裏過了幾年還是這麼清淨嗬,從來都沒有人敢大聲喧嘩的麼?”

他不禁愣了愣沒有回答,然後又聽見趙懷璧問:“李玉璃沒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