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抬腳向室內走去,這時微風穿過室內,帶來他的低語:
“這樣可不行呢,要是讓雲雲看見,可是一定會生氣的呀……”
巳時,街上行人已漸漸多了起來。
容雲子坐在客棧二樓臨窗處,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行人,神色安然,不知在想些什麼,然後,他抬起頭看向遠處,那裏有一座很高的樓,聳立在閣樓院宇間,顯得很是鶴立雞群。
於是,他便想起了淮上的聽雨觀雪樓,那樓也很高,卻分了四座,且修造的石鑿木雕很是大氣,顯示出它到底是有百年曆史的與眾不同。這樓雖也很是壯觀,卻到底帶上了點文人的雅致秀氣,與那淮上還是比不得的。
然後,他便同時想起了兩個人。那兩個人,一個溫文出塵如璃,表麵上幹淨的不得了;一個八麵玲瓏如玉,璧不沾瑕;可是實際上呢?那兩個人,一個陰險狡詐,一個心狠手辣,實際上卻是最最不好相與的人物。
然而,便是在他這樣想這樣想著的時候,感覺到身後樓梯上慢慢上來了一個人,想來是趙懷璧。於是,他回過頭去,結果,卻看見那個一身青衣,繡著鬆竹梅歲寒三友衣裳的男子,慢慢上來然後停在對麵朝他笑的清貴寧靜,淡淡說到:“好久不見,雲雲。”
容雲子慢慢皺起眉來,如果說那兩個人是個麻煩的話,那麼這一個隻怕是大大的麻煩!
容雲子看著他半響,冷冷說到:“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下昆侖來,不怕碰上玉璃,你拐了他的弟弟,他現在可是氣的恨不得殺了你。”
那人笑的風清雲淡,好不無辜,嘴裏卻說到:“我便是站在他麵前,到時死的可還不一定是誰。”
“好大的口氣!”容雲子冷笑一聲:“是麼?那麼不知道現在,你在我麵前,死的又會是誰。”
那人於是笑的越發清清和和起來,一股子貴氣迎麵而來,他道:“是麼,你肯得?”
容雲子不去看他那假到不行的笑,冷冷說到:“我不肯。”
於是,那人終於撲哧一聲真正笑開來,可惜即使他真正笑起來,也仍是清清淡淡的,半響他慢慢道:“雲雲,我知道你在查萬景樓,我把它的圖址給你,你把他的行蹤告訴我,好不好?我知道他一下昆侖,你就一直暗中派人跟著他了。”
這人哪,即使是在求人,也不願落得半點下風,連語氣也是那樣清清和和,好似在聊今天下雨了嗎?一樣,簡直不知道要讓人說他什麼好!容雲子古怪的盯著他,心裏無限黑線。
容雲子看著他,默然道:“你現在又找他作什麼,當初放人下山的不就是你自己麼?”
“如果我說我後悔了,你信不信?”那人似乎非要語不驚人死不休般,就這麼拋出了句驚天動地的話。
容雲子古怪的看了看他,半響,慢慢說到:“據我所知,那人的脾氣,還沒有好到讓你搓圓搓扁的地步。”
那人笑了笑,說到:“是啊,就是因為任道而重遠,所以才需要你的幫忙呀——”
好厚的臉皮!容雲子時至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接著,卻又聽那人說到:“如果你希望,半途不會多出什麼麻煩的話,我想還是可以的。”
於是,容雲子默然半響,冷聲道:“你這是求人相助的態度麼,還明公子?”
還明笑了笑,依舊清清淡淡的道:“不,不是求,而是交換。”末了又加一句道:“何況,你我之間的本性,三歲時就彼此知曉了,還何須如此虛假。”
於是,本就怒了的容雲子,半途裏,也隻好硬生生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