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玉白的指尖輕觸如水的蓮子,碧玉搔頭斜綰在發間,峨眉輕掃,有一抹青山遠隱似的嫵媚與醉意。蓮花一朵一朵從少女的鬢前舞過,小船隨風輕動,水澤上的浮萍隨之散開,她負著一頂白紗灑水墨的箬笠,隔煙雨,鶴首徐回,把羽杯傳給身後的青子矜。
“阿朔,再多留幾日吧”青子矜接過杯盞,看著她的眉眼。
王爭見她接過酒杯,便轉過身,看晴嵐把晨霧一點一點的塗抹上陽光的顏色,她才靜默地回道:
“不留了,留不得”
聽見王爭的回話,青子矜低下頭,獨自剝著剛剛王爭采的蓮子。她是真的舍不得青朔,覺得和她在一起,就像失散多年的姐妹,相見恨晚。
一陣琴聲蕭蕭瑟瑟迎風而來,好像給荷塘送來一股清風,琴聲鉤住了桃葉渡上遊人們的視線,也吸引了王爭二人。
無聲之中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快看,撫琴的可是折庸大人?夏妍城,城主?”
“哪裏,哪裏?”
“就在那亭上呀!”
王爭二人隨聲向亭上望去,青子矜停下了剝蓮子的動作,一隻手緊緊地握住一顆蓮子,蓮子青澀的汁液隨著女子手指一用力,從手中流出。
亭上撫琴之人,正是折庸,他身著深紅的戰袍,戰袍上有烏黑的血跡,一身銀灰色鎧甲在晨曦中似擒住朗朗清風,長發束冠,低眉目光意味深長,他好像發現了蓮花深處青子矜灼灼的目光,嘴角牽出一絲笑意。
“桃葉渡的客人們,這麼多年,我想這場戲也該有個結局了”他於亭上起身,一身披風在英姿颯爽。
青子矜在船上目不轉睛一動不動的盯著男人。
“真的是折庸大人!快來看,快來看…”有人驚呼道,隨著折庸站起身,更多的人紛紛聚集在渡口的兩邊,連那西樓之上的人此時也抓著欄杆遠望亭上之景。
結局?王爭回眸看身後的青子矜,隻見女子手掌心躺著一顆早已捏碎的蓮子,兩行清淚從她清亮的眸子裏湧出,王爭靠近她,牽過青子矜的手,輕輕地握在手裏。
“折某也以為,上一次的告別,已是訣別,此生再難與她相見”折庸立於亭上,琉璃色的眸子裏一抹蒼涼一閃而過。
“她說的沒錯,當君思歸日,是妾腸斷時”他接著把目光投向蓮花深處。
王爭知道,折庸在看青子矜,很溫柔很認真地看她身旁的女子。
“我歸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在這裏了,但她卻一直在等我”他一邊說,一邊繞著亭子的周圍,就像在眾人麵前宣誓一般。
“我,敬她多年的等待,她,雖是一個浣女,卻是我折庸此生唯一的妻子”
他話音剛落,兩邊渡口的掌聲泫然響起,青子矜一手掩麵靠著王爭的肩膀,王爭低下頭,看著女子的顫抖的肩膀和細碎的抽噎聲。原來她一直在等他,她一直承受著別人無法想象的壓力,就算眾人都以為折庸因她農家浣女的身份而拋棄了她另尋新歡,但隻有她一個人守著天荒地老,在流年裏靜靜的等他歸來。這麼多年,青子矜想要的,終於實現了…這就是結局,對她來說最美的結局。
王爭在眾生喧嘩中,靜了聲,這麼多年,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自己的結局又在哪裏?她不禁有些羨慕青子矜與折庸這一對兒…
因愛而生,為愛禁錮終身。
“青子矜,我在這裏等你”亭上的男子,此時望著船上的青子矜輕聲道。
王爭伸手拍拍青子矜的肩膀,兩手扶住女子的身體,為她拭去淚水。
“別送我了,快去吧”
“阿朔…”青子矜抬起頭眼淚未幹,輕聲喚她。
“我也該走了”見小舟已靠岸,她拿出負在背後的箬笠,戴在頭上,白色輕紗籠罩住了王爭的整個上半身,她起身上岸,悄然擠入人群中。
自己也該啟程了,十年夢中之人還等著自己尋覓,拿下界主之位重回十八氏族,雲庭之議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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