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綰離頭一回仔細審視這個護工。這個看上去四十幾歲的婦女比一般的女性要高大,雙手粗糙,顯然經常幹粗活,兩鬢已經有了白發,看上去很愛操心,黝黑的臉上溝壑縱橫,可是一雙眼睛卻是一直笑眯眯的。

“我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楊綰離有些尷尬,她一直以為這隻是個普通的護工,覺得出院以後就不會再見,也就沒有怎麼注意過。

“我姓閆,你叫我閆嫂就可以了。”

姓閆。

這是個少見的姓氏,可是楊綰離聽著卻有一點耳熟。

仔細看著閆嫂的臉,楊綰離的眉頭越皺越緊:“你……是不是認識楊綰綰?”

閆嫂笑眯眯的,可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太太,你可長得太像你媽媽了。”

楊綰離有些不知所措,趕忙抽了一張紙巾遞給閆嫂:“可是我不太記得你了。”

閆嫂接過紙巾,兩隻手比劃了一下:“你當然不記得了,我上一次見你,你才那麼丁點兒。”

楊綰離看她激動的樣子,自己卻怎麼也激動不起來,不由得有些內疚。閆嫂是她媽媽唯一的朋友,看樣子,她這些年也過得很不好。

閆嫂一邊落淚,一邊手舞足蹈地比劃了好一陣子,才停下來:“太太,這些年,你受苦了。”她聽了一些傳聞,本以為是假的,現在看來竟然是真的,向家接回了這個女兒,卻並不對她好。

楊綰離笑了笑:“閆嫂,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我還剛剛結了婚,很快就要辦婚禮了。你該高興才是。謝謝你這些天照顧我,我很快就出院了。到時候,你就跟著我一起回應家吧。”

應少安能找到閆嫂,應該已經想到楊綰離會這麼決定了。不過,他是怎麼知道閆嫂的呢?

閆嫂聽了楊綰離的話,又笑起來:“你媽媽要是知道你嫁了應先生這麼好的丈夫,一定也很開心。”

楊綰離問:“閆嫂,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呀?是巧合嗎?”

閆嫂又激動了起來:“說來真是老天有眼,我這些年,一直在風家做些粗活。前幾天風家出事了,我們這些年紀大了的就被趕了出來。我就想著先做一段時間護工維持一下生計。進來看到你的時候,我一眼就認出來你是綰綰的女兒,你實在跟她太像了。”

楊綰離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她知道自己像極了媽媽,這大概也就是她不招人待見的理由吧。向東成看著她這張臉,一定會時時記起自己曾經負了一個人,說不定夜裏還要做噩夢。

“風家到底是怎麼了?”楊綰離問道,“你知道風致去哪裏了嗎?”

閆嫂歎了一聲氣:“風家出了內賊,老太太給活活氣癱了。幾個兄弟吵得不可開交。一個家眼看著就要散了。不過我還真不知道大小姐去了哪裏,我走的時候,她還在家的。她也不容易,親娘死得早,繼母是個厲害的,到處受氣,可能是看家裏吵得太凶了,出去避一避。”

如果隻是煩家裏的事,怎麼可能連她都聯係不上,風致失蹤的事情肯定沒有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