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槎附近的鮫人驚訝地發現,他們周圍的海獸不再狂躁不安,海槎所到之處,海獸辟易,浪潮暫息,像是有神秘的力量安撫著大海。他們的驚訝很快變成狂喜,這隻浮槎周圍成了整片死亡之海中唯一的安全之處,他們竭盡全力地想要靠過去。
浮槎上的那幾人像是知道了鮫人們的意圖,變動手勢,似乎是在施展某種艱深的秘術,很快,一道白色的光芒以浮槎為中心炸裂開來,如同在死亡之海中升起了一輪明月。任狂潮洶湧,浮槎始終有驚無險地穿梭其中,所到之處,總有一些陷入險境的鮫人得到救助。
所有鮫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懾,甚至忘了還身處險境,屏息注視著那座白色浮槎,跟隨它在風浪中穿梭起伏。它如同一道雪亮的電光,在陰森恐怖的狂潮中,劃出一道明亮的軌跡,也在絕望的鮫人們心中照亮一線希望。
“那是神啊,神回來了!”一個老祭司忽然瘋狂地大笑,身體不可抑製地顫抖起來。
一瞬間的沉默後,人群中忽然爆發出潮水般的呼喊,就像垂死之人忽然看到了救星。
“是龍神!龍神來拯救他的子民了!”
“滄海有眼,龍神在上,他沒有拋棄我們!穀青鮫族有救了!”
“……”
鮫人們終於想起了遠古時代的傳說。
穀青海鮫族的祖先曾經在遷徙路上被卷入凶險的洋流,眼見即將滅族之際,忽然有龍神駕蜃樓橫空出世,以不可思議的力量對抗洋流,使他們脫離危險。並將他們引領到一處海域,稱此處受亙白之神祝福,可安心居住。這數千年來,穀青海域的確如龍神所言,從未出現過災難,族人們將這歸功於龍神的庇護。眼前發生的一切與傳說如出一轍,浮槎上的那幾人外形也與古籍中記載的龍神一般無二。
龍神再次降臨了。
似乎是被信徒們的情緒所感染,浮槎上的龍神加劇了施術力度,他們身上的光芒也更勝。
隻見一股巨浪自水中湧起,繞著一群被狂獸困住的鮫人飛快地旋轉,在他們周圍凝聚成一堵透明的水牆,看似薄弱的水牆卻有著堅不可摧的力量,將那些巨浪和狂獸盡數擋在外麵。
龍神的胸腔中發出了古老、奇異的吟唱聲,一道十餘丈粗的巨大水柱衝天而起,海水倒卷著湧向天空,像是打開了連接海和天之間的通道。浮槎順著這通道升上水柱的頂端,猶如懸浮在半空中的海市蜃樓。
緊接著海上騰起了數十道巨大的水柱,海水不斷隨著水柱升起,在達到至高點後傾瀉而下,化成無數水幕,將狂厲的颶風阻隔開來。
鮫人們看著眼前驚心動魄的壯美場麵,歡呼,哭泣,祈禱……
雖然驚濤海浪之中仍不免有同伴死去,但剩下的人們卻不再恐懼,他們的神已經降臨,他們終將得救。
也不知過了多久,海麵上的風浪終於漸漸平息下來,天色漸明,海水又變成了藍色,一切終於恢複了原來的模樣,浩劫已經遠去。
那座白色海槎仍穩穩地浮在水柱頂端,龍神立在浮槎之上,神情莊嚴。他們伸出雙手,悲憫地俯視下方的鮫人:“穀青海的子民們,你們安全了。”
在他們的四麵八方,簇擁著千千萬萬劫後餘生的鮫人,麵對著高高在上的神靈,臉上充滿了感激與崇敬。
“龍神庇佑!穀青永寧!”一個聲音響起。
“龍神庇佑!穀青永寧!”所有鮫人都麵向海槎,麵向拯救他們於危難的眾神,齊齊俯身朝拜。
那無比虔誠的朝拜聲震徹了整個穀青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