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白虎的威名。
這的確是個充分的理由——母老虎的威名是怎麼得來的?是靠她自己的凶悍一斧一斧砍出來的,是靠那柄虎牙斧刃在腥風血雨裏殺出來的。
汗水,廝殺,血汗——是這些換來了鎮西所領地不可侵犯的神聖。在這些東西麵前,無論蕭涅還是刑天,在此地開戰都是對唐白冥威嚴的挑戰;最後的勝敗暫且不論,一旦這架打起來了,就是對此地保護神白虎之神威的踐踏。
然而,蕭涅作為朋友可以理解唐白冥賭上白虎之威名立下的誓言,但是刑天呢,那個曾經帶兵殺入神衛王庭最後全身而退的魔族悍將呢?他又是否會因為唐白冥的警告而退縮呢?非但蕭涅不知道答案,就連唐白冥自己,也不能百分百確認自己吼一嗓子就能把刑天嚇跑。
所以,她才要跟在蕭涅身邊,一旦刑天殺過來,即便不能阻止這對宿敵開戰,也能確保自己這個第一責任人最早出現在戰場……
現在,沒有人能確認這個戰場的位置,它可能在萬裏草原的某兩個凸起的丘陵間,也可能在西陲重鎮的某條古色長街上,還有可能就在這列飛馳的列車內。也沒有人能預料這對宿敵開戰的時間,它可能是假期的末尾,等滿車的旅途將蕭涅的警惕性消磨殆盡後;它可能是旅行的中途,當蕭涅遊性正高的當口;甚至,它還可能是今夜,柳媚兒帶著刑天突然殺個回馬槍……
因為太多的不可預知,所以唐白冥現在能做的隻有堅守,像頭母虎般守護著自己的領地。
當下,這頭猛虎要守護的,就是這輛飛馳的列車,這節臥鋪車廂。
時間已經是晚上,車廂裏亂哄哄的,經過將近一天時間的相處,鄰座的乘客大都熟稔了,於是便有了相對熱烈的交談,也有人掏出了撲克召集了幾個人開玩以打發時間,更有甚者買了啤酒和同行的朋友對飲——從某個角度說,長途列車的車廂,更像是個流動的交友平台。
明亮的日光燈將車廂內照的亮如白晝,與之相對的,便是車廂外漆黑如墨的夜。
沈小猛就坐在下鋪靠近車窗的一次,雙臂交疊放在麵前的簡易小桌上,趴下身來,下顎貼著小臂,一雙清澈的眸子,便盯著窗外那無盡的夜色。
“小萌,你在看什麼?”蕭涅問。
沈小猛動也不動,隻是幽幽說:“夜景。”
蕭涅皺著眉頭看了看窗外,並沒有發現什麼值得留意的景色,隻是偶爾有幾盞燈光閃過,被前行的列車拉成長長的亮線,而後,又是枯燥而單調的黑暗。
蕭涅意識到了:自從唐白冥出現之後,沈小猛就變的沉默起來。這一次她並不是被人催眠奪走了身體的控製權,她隻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主動選擇了沉默——這並非是蕭涅的猜測,而是他心中的感覺,他相信這種感覺,他相信和小萌共同生活這麼久培養出來的默契,或許,還有那麼一點心有靈犀。
確認唐白冥甩不掉之後,蕭涅更多的時候也是沉默,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沈小猛沉默之後,蕭涅忽然覺得曾經無比熱愛的侃山變的索然無味起來。
而唐白冥則在閉目養神——今天白天,她也消耗了不少靈力。
沉默中,熄燈時間很快到來。
臨睡覺的時候,對麵的大叔終於同意換鋪了,他非常樂意那個“非洲部落聯盟公主”睡自己的上麵,不,是上麵的鋪位。
“恐怕,沒有男人會拒絕那野性誘惑的靠近吧……雖然還隔著床板,但是已經很近了,很近了……”大叔如此想著,蓋好被子,進入了夢鄉……
隨著日光燈同時熄滅,黑暗便在一瞬間統一了車內車外兩個世界,寂靜趁這個機會侵了進來,方才還嘈雜不堪車廂,瞬間變的安靜下來。
兩個黑衣人睡在兩邊上鋪,蕭涅睡在唐白冥對麵的中鋪,他安排沈小猛睡在這一側的下鋪。
黑暗之中,除了幾句簡短的晚安,就是悉悉索索的聲響,再往後,列車晃動的聲響又變的突兀起來。蕭涅正翻身以適應這鋪位硬度的時候,車廂內已經有了零星的鼾聲……
蕭涅並沒有睡著,即便有四大鎮將之一的白虎在一側保護,蕭涅今夜也要放周公的鴿子。他一遍又一遍的梳理著今天發生的一切,仔細回憶其中每一個細節,並想用這種方式保持頭腦的清醒,然而困意還是不請自來。
同樣不請自來的客人,還有沈小猛。
“小萌,這已經是第二次了。”蕭涅認得這個氣味,也熟悉被對方靠近的感覺。
“蕭不著調,我有事找你。”沈小猛說話的聲音很輕,似是在哈氣般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