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涅的旅行隊伍,由三人擴大到了五人。
駕車的仍然是程舞,畢風則坐在副駕駛——蕭涅曾暗示他跟邱青青一齊坐在後座,但畢風上車後卻贏是要堅持坐在前排,蕭涅很是詫異,方才他牽起女孩酥手勇氣跑到哪裏去了?
不過蕭涅也沒在排座問題上計較,他相信,既然一路同行,那麼讓雙方增進感情的機會多的是,也不在乎這一次——某些問題上,蕭涅再是熱心,作用恐怕也是不大,關鍵還要看畢風自己的表現……
因為有了老友的加入,所以蕭涅的話也就多了起來,自汽車發動以來,他的嘴就沒有停過——他和畢風從這次歐洲杯上荷蘭隊的表現追憶到高中時代的足球生涯;從現在正流行的遊戲聯想到當年逃課偷偷去網吧瘋玩的壯舉;從愈發頻繁的自然災害討論到世界末日存在的可能性;從歐洲債務危機推測到世界經濟探底大限——總之,上到天文地理,下到雞毛蒜皮,他們兩個似乎都存在共同語言……
蕭涅帶著有色眼鏡,所以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可是畢風的臉上卻分明帶著些快意,這是侃大山侃到愜意時流露出的巨大的滿足感——沈小猛推斷,蕭涅藏在那一副灰色鏡片的眸子裏,一定也在閃爍著異常明亮的色彩……沈小猛很想看看,雙眼放光的蕭不著調會是個什麼樣子,但是她卻一時找不到讓蕭涅除掉眼鏡的理由,因此,她開始思考。
這時,蕭涅又在尋找新的話題,隻聽他說道:“有吉祥物在側,我相信我們接下來的旅程必定一帆風順。”
“也就是說,之前一直不太順?”——畢風問。
“什麼叫不太順?那叫太不順!”蕭涅一臉無奈的歎道:“自我和小萌出門,麻煩就一路跟著我們,吉祥物你絕對想象不到,各色各樣的奇葩懷揣各式各樣匪夷所思的理由來找我麻煩的情況有多麼的無厘頭——要不是我有一顆大心髒,我早就被他們折磨瘋了。”
畢風將腦袋從座位一側偏過來,盯著蕭涅道:“鳥兒,據我說知,大學畢業即失業的你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在外麵流浪了一段時間——難道說在這段時間裏你惹上了什麼仇家?”
“哪有?”蕭涅急忙擺手否認道:“我人緣那麼好,怎麼會去惹別人——如果非得說有仇家的話,那也是他們先惹我的。”
“那就是說,真的有仇家了?”畢風皺著眉頭問。
蕭涅攤開雙手做無辜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
畢風聞言,鄭重其事的問:“鳥兒,你讓我們上你的車,不是想讓我們幫你打架吧?”
蕭涅失聲笑道:“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怎麼會找人打群架呢?在外麵被小流氓欺負了,我的第一反應都是叫警察——你說像我這種良民,會有可能糾集三五個好友去找人打群架麼?退一萬步講,就算我哪天頭腦一熱,真想用暴力解決問題了,需要幫手的話也不會叫你啊——不為別的,就因為你太老實,打架也下不去手。”
畢風緩緩說道:“鳥兒,若是尋常人說那些話我會信,可那些話從你的嘴裏說出來,就很難讓人信服了。”
“此話怎講?”——蕭涅沒想到自己在鐵哥們的眼裏可信度這麼低,竟然還遠在“尋常人”之下!
畢風道:“我這個人不會說話……”
“別矯情,直接說!跟我你還藏著掖著麼?”
畢風想了想說道:“咱們一幫弟兄裏麵,雖然說每個人的生活方式都有不同,但除你之外,大家都在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態裏生活——王動有他的事業;焦浩然有他的作為;夏若傑有他的生活;哪怕是習慣窩在一個地方等死的我,也有自己穩定的狀態——可唯獨你,卻經常毫無征兆的消失,過一段時間,又會突然現身,隻是身上便會多些傷疤——我們兄弟從未問過你消失的日子你去哪裏了,但是每當你失蹤,我們在一起喝酒的時候,總會念叨起你,會調侃你這一次失蹤會消失多長時間,回來的時候會不會少了什麼零件……”
畢風的語速本來就慢,所以這篇話,他說了很長時間。整個過程中,蕭涅沒有插一句話,他一直在默默的聽著,直到畢風說完之後,蕭涅才抱拳說道:“如此說來,還真讓弟兄們替我擔心了——這樣吧,這次回去之後,我請大家吃飯。”
畢風一臉鄭重道:“鳥兒,你知道我的意思——今天,既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也不在乎多說兩句——再過幾年,我們都是奔三的人了……”
“知道了,早就該成家立業了是不?”蕭涅道:“你小子今天怎麼客串起我的家長來了?這些問題,平時都是我的父母操心的。”
畢風歎口氣道:“這一次出來,我明白了很多事——真正的流浪,並不像那些狗屁小說裏形容的那麼浪漫。也許隻有真正在外飄蕩過的人,體會過外麵世態炎涼人情冷暖的人,才會懂得有一個可供停靠的港灣是多麼幸福的事——我想,等我找到自己所向往的那東西之後,我就會立刻回家,然後再也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