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簡單的放個水,卻要花掉這麼長時間,不是因為南都街道上的共工廁所太少,而是方便完後的蕭涅很難找到一個正確的方向回到該回的地方,嗯,簡單來說——他迷路了。
蕭涅的方向感極強,掉向迷路這種事在他身上從未發生過,然而這一次,他卻不得不承認自己敏銳的感官被人蒙蔽了。
明明就是一條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巷子,沒有岔口,沒有轉彎,然而蕭涅來來回回走了幾趟,就是走不出這條短街。
第六次經過同一個公共廁所門前的蕭涅小聲發著牢騷,“我又不尿頻,在廁所門前來回晃悠算怎麼回事。唉,早知如此,分別時就該跟青青要些眼淚。”
“九尾的體液,確實有解蠱除惑的功效——可是,在這裏卻不怎麼管用。”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這聲音很好聽,讓人不禁聯想到柔弱似水的江南女子。
一個身著緋色長裙的女孩打著傘出現。
蕭涅的目光,完全被那柄傘吸引了過去。不是因為午夜的光線太暗,亦不是因為女孩的身段不夠吸引人,隻是因為那柄火紅色的紙傘太紮眼了。從看到那傘的第一眼開始,蕭涅就有一種感覺——再黑的夜,也遮不住那一抹熱烈奔放的色彩——似乎,相對於那個女孩來說,紙傘才是她的本體,而那個緋色的身影,隱隱的已經和大傘融為了一體。
“你似乎不怕我呢?”緋色身影柔聲輕笑。
“我為什麼要怕你?我又不是壞人。”蕭涅歪著腦袋說。
“可萬一我是個壞人呢?”或許是覺得對方的回答很是有趣,女孩的柔聲細語裏,也添了一絲活波。
“玉衡姐姐就在附近,壞人應該不敢來吧。”蕭涅說。
“玉衡?姐姐?我想我知道你是誰了。”女孩說。
“Metoo……”蕭涅拽了句洋文。
“這個視覺障礙結界本來是為防範敵人窺探鎮南府而設的,沒想到你卻一頭紮了進來。”
“這個,原因比較複雜。”蕭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繼而說道:“江湖傳聞朱雀熱烈奔放,我也本以為她該是個潑辣的女子……今日見得本尊,卻讓我有些吃驚。”
“吃驚什麼?”
“你竟然是一個如此溫柔的女人。”蕭涅直說道。
“江湖傳言可信與否暫且不論,你又未曾和我有過接觸,怎麼就斷定我是個溫柔的女人呢?”
“話說,本人遊戲花叢十數載,自有一套絕學——便喚作‘聽聲辯女人’……”蕭涅忽然意識到,把自己形容成個浪蕩子弟似乎頗為不妥,順著這個話題說下去肯定沒什麼好話,於是猛的刹住了舌頭,輕佻的話語也戛然而止。
“嘻嘻。”女孩輕笑一聲道:“鳳鳥蕭涅,你果然是個十分有趣的人。”
“彼此彼此,你的出場也很特別嘛,對吧?朱雀那個誰來著?”
“殷絳楠。”女孩說著將大紅傘歪了歪,蕭涅便看到一張柔美嫻靜的臉龐……可他還沒來得及細看,對方就將紙傘扶正遮住了臉,結果隻讓蕭涅的腦海裏留下了一個朦朦朧朧的印象……
“能不能再讓我看看?”蕭涅厚著臉皮問。
“不可以。”明明是直白的拒絕,但是殷絳楠的柔聲細語,偏偏揉滅了請求者的心頭慍火,讓蕭涅生不起氣來。
“接下來做什麼?”蕭涅也不急於一時,他想反正機會多的是,臨走之前總能看到你的容貌。
“回府裏吧。”殷絳楠說,“我出來的時候都督就在等你們,想來她是很著急破這個案子的。”
“案子?”蕭涅嘀咕道。
“具體的情況,都督會對你說。”蕭涅看到那柄大紅傘轉了個半圓,想來是殷絳楠轉身了,隻聽她接著說道:“阿鬼,你先帶隊巡邏,我去去便回。”
一個雄壯渾厚的聲音回應道:“遵命。”話音未落,蕭涅隻看到一個山丘般的高大身影從街角陰影裏站了起來,那身影一躍跳到了臨界的屋頂上,揮一揮手,便從黑暗裏召來數個黑影,跟著他一齊沒在了無邊的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