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流離(1 / 1)

曾夢回舊世,留戀遠方,有過一些念想,藏了好久,也可算是忘了好久。若可以,我願身騎白馬一生於遠行的路上;也可以孤身一人,踏腳上路。

朦朧的清晨,翻開剛借回來的書。一些平淡的寫實,一些寂久的故事。隻翻幾頁,一張黑白的圖片觸動了我:遠行的人,身上背著輕便的包裹,手牽白馬行於寂靜的林道裏。有些莫名的惆悵與感動。

以前聽過很多關於馬的故事,看過一些寫馬的文章。也許是受此的緣故,看到馬便有一種說不清的親切感。有一段時間甚至瘋狂的找一些與馬有關的電影與文摘,不知道算不算是著迷。後來的一段時間,淡忘了許多。也許是太忙碌的緣故,那些文摘也不知去向何處。直至現在,這張圖片讓我心生喜悅,似乎找到了一些記憶,一些過往,心裏一下子明亮起來。

曾幻想於征馳沙場,金戈鐵馬。在荒涼的大漠裏,照著落日的餘輝,風吹過風塵起。穿著厚厚的鐵甲,牽著馬緩緩地走著。走向殘破的城池,走向飄渺的家鄉。總想一直一直走著,一人一馬,漸漸地隱沒在荒蕪的大漠裏。昔日年輕氣盛,駿馬騰飛,而後衝破萬丈,橫行於疆場中。今蒼白顏發,手牽白馬隨處而行。往日過成雲煙,老馬伴在身旁。惜歎遠征沙場隻是夢一場,老馬識途終不能回故裏。何為故裏?尋不到的,便隻執念於遠方。

有過這樣一個場景:想是生來與馬為伴,年少的人常徘徊於城外。終有一天,他厭倦了徘徊,帶上輕便的包裹,跨上白馬。向後望去最後一眼,大喊一聲,馳行而去。身後孤城,漸漸朦朧。年輕,就該遠行,本以為如此,卻是一生孤身流浪。停靠的驛站,清冷幽靜。夜裏醒來,走到窗前。四周一片寂靜,暗重的山影布滿整片大地。這裏已不是那座舊城,聽不到稚嫩的喊聲在城外回蕩。門前月光灑下,走到老馬的身旁,梳理著它的鬢發,撫摸著它的臉龐:“我們已經走了好遠。”黑色的夜裏,聽見輕輕地泣咽聲,回蕩在銀白色的月色裏。晨日,古道旁響著馬蹄聲,輕聲地,緩慢地踱著步子,漸漸地隱沒在林道裏。遠方,隻是個沒有終點的流浪,所以隻能一生行走著。

總有人會去遠途,對他們而言,不需要一匹馬,便可流浪於世間。一個人帶上輕便的行李,便上路。對此而言,並不需要太多理由,唯一必要的隻是勇氣罷了。我卻是沒有這樣的果敢,還是會害怕被人群拋下,忘記了自己本身便隻是一個人的旅途。我不會因為沒錢,而去做臨時工。害怕在繁華麵前拋露出自己的艱困,因為我隻是一個沒有勇氣去跋涉的人,隻是一個在想象中高大自傲的人。想起一個朋友對我說:“你活得真別扭。”剛開始有些不解,甚至產生些怒意。至今,到底是明白了些什麼。

也許有一天,我能有出走的勇氣。在這個繁華的時代,踏著每一塊醇厚的土地,帶上那些破碎的幻想,安靜地走過每一個站點。目的不是終點,過程永遠是最好的。還有一種可能,在暮年之至,長歎於此,悔恨終生。不過,似乎也沒有什麼可以悔,可以恨的理由了。

那些關於馬的夢,都隻是夢而已,生活永遠是另一副模樣。也許有一天,我會與馬為伴,隻是不再行走;又也許一生無緣,就像雲影與山重,終是互不相觸的兩片風景。也許我該明白,不會有那樣的場景。我不再期待有一匹白馬在我的夢裏奔馳,把我的靈魂化為侯馬人,跨上歲月這匹白馬,向未知的方向前行著,流浪於浩瀚的世界。

我不再追求於遠方,隻一生執意於行走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