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箏打開急救箱，帶上口罩和醫用手套，取出聽診器戴上，解開病人衣裳，一麵檢查，細細聽著。好在眾人還處在驚訝中，倒沒人開口說話，一時，寂靜的醫館前，隻餘她清脆的低語聲。
“……心髒搏動微弱，呼吸音低。”
“……未聞幹濕性囉音。”
“心界叩診向兩側擴大……濁音消失。”元箏眉眼沉靜，專注的她渾身散發著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心率115次/min，心律失常……”
元箏按了下老爺子腹部，沒有反應：“腹軟，無壓痛……”又去拉他的褲管：“下肢有明顯指壓性浮腫。”
她抬起頭來，朝中年男人問道：“他之前可有乏力，胸痛，咳嗽的症狀？”
中年男人心裏直發慌，一點底都沒有，他緊緊盯著元箏的臉，雖然被口罩遮得隻剩下眼睛，可見她眼裏沒有出現困惑及蹙眉的表情，心裏才覺得稍微安慰了些。
雖然覺得對一個十多歲的小丫頭有這樣的信賴感過於荒唐，可這地方僻靜得不行，馬車跑了小半個時辰才找到一家醫館，不管怎麼樣，死馬當活馬醫了。
聽她問話，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重重點頭，忙回答道：“有的有的，老爺子有時候咳嗽，直嘀咕胸口疼呢，吃了好些藥也沒法根治，這不，在路上就疼得不行了，這位姑娘……不是，大夫，您可瞧出來老爺子是得了什麼病了？趕緊開個藥方吧，老爺子太難受了。”中年男人看著臉色發白的老爺子，哼哧哼哧喘著氣，一臉不忍，一腦門子的汗都著急得忘了擦。
元箏微醺的桃花眸亮了一下，沉靜的道：“初步斷定是急性心包炎引起的心包積液，必需采取心包穿刺術，抽出積液。”
在這裏，沒有超聲心電圖x線胸部ct，隻能憑著雙手，一步步的探查，但好在以前的經驗一直牢牢記在她的腦海裏，確診這樣一個病例對她來說，並不困難。
這下，不止中年男人聽得稀裏糊塗，就是醫館裏的學徒也是一臉懵懂：“心包炎……積液？”
“心包是個什麼東西？還穿刺，怎麼個刺法？”
中年男人見醫館幾個內行都一副丈二摸不著頭腦的樣子，有些猶豫，這時，情況突變！
老爺子的呼吸越發急促了，身體不自主的往前傾，臉色紫紺，一副快要不行了的樣子。一邊守著他的小廝嚇得臉都白了，四周看熱鬧的人更是一陣唏噓，連連後退，眼睜睜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斷氣，心裏壓力太大了。
“勁靜脈怒張，未聞心包摩擦音，心包積水增加得太快，再不抽出積水會變成心髒壓塞……把他扶起來，取半臥位。”元箏冷靜而快速的發出指令，她取下聽診器放回藥箱，準備開始心包穿刺。
中年男人小心翼翼把老爺子扶好，見她把東西都摘了下來，還以為她不治了，急得滿頭大汗，突然噗通一下跪下了，喊道：“大夫，救救救！我們救！你快救救我家老爺子吧，我們府裏上上下下都不能沒了他老人家啊……”說著，他已是兩眼通紅，聲音竟帶了些哽咽。
男兒膝下有黃金，雖然麵前的男人已到中年，但在這個信奉跪天跪地跪父母，男權至上的時代，他願意屈膝給一個女人下跪，這樣的人倒是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