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離去(1 / 2)

亭間,兩人的驚訝聲同時混雜於“啊”中。

近日母親染了風寒,雄嵐答應今晚去陪她,卻被父親關了門禁。因為上次交的那幅丹青,那幅丹青是熊嵐偷偷讓三哥熊明畫的,誰知被父親雄傾天識破了,大發雷霆這才將她關了三天。

這兩天熊烈回來的消息也傳到了她的耳中,雖然熊烈出走前熊嵐沒有去送,但在三個哥哥裏她最喜歡熊烈了。所以就讓平日裏照顧她的嬤嬤偷偷幫她開了門。本想到厚生殿的側壁悄悄看的,卻被自己不爭氣的肚子勾到了荷亭中。

而沉啟進入亭內第一眼就相中了盤中那個又大又圓的蘋果,伸手就要將它取來。隻是他的手才剛伸出,另一隻手卻也附了上去。隻因這隻手細美修長,膚色雪白,沉啟玩性大起,冷不丁的就搭了上去。

這倒嚇壞了桌下的熊嵐。她著急收回手,逃出桌底。站起後背對沉啟時,心底卻已盤算好了到父親麵前的托辭,隻是轉身卻發現並不認識對方。她心中的大石這才落地了。

熊嵐的冒出反而驚嚇到了沉啟,雖然對方是背對著他,身姿嬌小比他還差幾分,卻有三千青絲披肩而落,一束大紅發帶係帶發尾。隻等待她轉身的那刹,紅櫻小嘴,腮間兩縷發絲隨風而舞,桃紅色彩,青點舒眉。這可不比市井兒女,一時沉啟看的都楞了神。

見沉啟盯著她,熊嵐也越發覺得不自在,才放下的手又不由的重回了胸口,頭也慢慢低垂下來。沉啟也終於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不覺退了半步,傻笑道:“失敬了,不,是失態了。”話語間,還將剛才的大蘋果慌亂的塞給了熊嵐。

熊嵐是雄傾天的第四個女兒,雖然跟幾個哥哥不是同一位母親,卻從降生便在這黃炎宮中。在她記事起便有了主仆尊卑之分,知曉圍在她身邊的人都要奉承她。如若犯了錯便會受到懲罰,甚至杖刑。

她親眼看見同她一般大小的宮女被活活打死,或是受到父親冷淡的妃子被打入冷宮,她肚中的胎兒卻像那拉出廊道的血跡。隻是他們都靜靜的看著,連她自己也在看。她厭倦了這些,她不願做宮中人,亦或是籠中雀。

那段時間她常常會跑到母親的寢宮,躲在母親身邊哭。她不願意母親為她難受,隻是告訴母親昨夜做了噩夢,卻不想母親知曉她的心思。可孩子的心思又有多少能瞞過父母,鸞貴妃雖然是雄傾天最喜歡的妃子,卻也曾是尋常人家的兒女。如今困於這危樓聳殿之中,又何曾沒想飛翔在外,卻也隻道的一聲“命啊”。

後來鸞貴妃想法子讓回鄉的嬤嬤捎了一本書,這本書叫做《時小錄》出自民間講書人之手,道的便是這花花世界,鳥獸奇聞。《時小錄》在她還沒進宮時隻讀到了半冊,聽聞那人的後半冊已經注好,便讓嬤嬤捎來,送給了熊嵐。

她十分喜歡這本《時小錄》,每每讀到入神時便會流連忘返。因為十分愛惜,所以還沒讀完,此書現在還放在她的枕下,卻嶄新如初。

熊嵐猶豫片刻還是接過了沉啟的蘋果,輕嚼間微微一笑,便讓他心動一悸。

晚風起,蕭薔內。一人行於夾道間,左右搖擺,橫七豎八。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借著酒勁的七步子,他已全無彼時的風采,雖不似麵紅耳赤,卻眼神恍惚,滿口酒氣,而且半脫的素袍還夾於腰間,一手扶牆,一手伸入衣內,抓弄瘙癢之處。

忽而,七步子隻覺胸口一陣憋悶,疾步多行幾米,找了個沒人處倒出了不少“苦水”,等他站起時隻覺身子空了許些,便向著城門走去。他剛走過城門,卻見城門外一麵寂靜,兩邊客棧燈火俱滅,雅雀消音。

七步子在向前行了兩步,忽然用手揉了揉鼻尖,便向著城門旁的竹林走去。等他消失在竹林中,一人穿著夜行衣也出現在了竹林前,他抬手向後一揮,片刻二十號人便都站到了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