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珍破涕為笑,甜甜地說了聲,伯伯再見,便騰騰地又像個小蝴蝶一般,跑了出來。
以荷拉著以珍出門時,聽見屋裏的爽朗男聲笑道,“看看..看看..你這閨女兒生的,一個比一個精啊,我家那二小子竟還入不了小娃的眼了,拐著彎兒的問老秦家的那小子。老蘇你這是咋教的審美觀,要說,這些個小夥子中,最俊的也是我家那二小子吧。”
眾人大笑,蘇爸爸微汗,怪不得這小妮子,今日巴巴地往門口守著,平時哪見這麼勤快過,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是夜,七點,夜色如同透明的霧靄,迷蒙涼薄。
主樓的一層,寬敞的可以開代表大會的廳堂裏,一個巨大的蛋糕被架在光潔的桌麵上方的水晶台上,插上了整整十八根蠟燭,搖曳著燭光,大燈全部熄滅,隻有這紅的,黃的,藍的,粉的,五顏六色的十八根。
蘇以封踩著準備好的小階梯,大男孩在眾人熱切的目光中,微窘。
上去,在眾人的屏息祝願中,一口氣吹滅了蠟燭。
借著,生日歌便響起,以荷以珍站在下方,喝著歌聲一起唱了起來。
唱罷,一時間觥籌交錯,推杯換盞,晚宴開始。
坐在席上,看了看豐盛的菜色以荷想,這些人還吃得進去麼,午宴那麼油膩,晚宴裏,也不見得怎麼清淡。
正想著,門口的坐席上傳來一陣喧嘩的人聲。
眾人起身,迎著進來的,是兩個,俊俏的少年。
風塵仆仆說不上,但卻是急急地趕著過來的,以荷還沒來得急反應,便見以珍從座位上跑出去,對著白色對襟大衣的那人,愉快地喊,“翊哥哥——。”
接著,又一聲“恒哥哥——。”生怕厚此薄彼了去。
隻是那味道,總得是不一樣的。小女兒家的心思,總是微妙的。
大人們安排兩個小夥子入了座位,蘇以荷的正好看見,蘇以珍心心念念的翊哥哥,白色的風衣像是潔白的棉,生生地傳出了溫度,領口筆直地立著,襯托出一張屬於少年有著微微棱角柔和俊美陽光臉來,不同於蘇以封純爺們兒的陽剛味道,如水的漾開的嘴角,十分雅痞。
另一個少年,一身深藍色的絨衣,身材修長,蘇以荷的角度隻有一個俊逸的背影,有禮地端起酒杯,站起來向長輩們一一賠罪地喝著酒。
宴會上的好多人,以荷大都不認識,開始以珍還細心地跟以荷一一道來,誰是官員,那個是經商的叔叔,見了誰,要喊什麼。
卻自從那兩少年回來,小丫頭的心思早已經不知飛到哪裏,雖然還是乖乖地坐著,但卻是如坐針氈的。
以荷低頭,安靜地吃飯,假裝不理會,姨婆太太們的打量目光。卻是媽媽,一反常態地熱絡介紹起來,這是我家二女兒,今年十六了。那話裏怎麼也是有著膩歪的,順著媽媽的話,蘇以荷一一點頭問好,沒有察覺,高興,原來媽媽心中還是把我當做女兒的,真好,真好。
乖巧溫厚的女孩兒,怎麼看怎麼好,阿姨們一個勁兒地拉著以荷問長問短,官家太太們的話兒,句句帶著酸詞試探,小女孩有些緊張,偷偷瞄著機會,想溜走。
終於旁邊的阿姨的話問完,以荷起身,跟媽媽小聲說,肚子疼,要去洗手間。
蘇媽媽很和藹地樣子,說,去吧。接著轉過頭跟眾人說笑去了。
蘇以珍小丫頭見縫插針,學著姐姐,屁顛屁顛地也跑了出來。
以荷和以珍跑到大院子裏,夜裏的空氣,稀薄的星子,冷的削臉,以珍看著姐姐,問,姐,不冷麼。
以荷想起小姑娘如坐針氈的模樣,笑了——你不也跟出來了,怎麼不守著,你的翊哥哥了。
以珍羞得臉紅,嘴硬道——才不是我的,姐姐你別誤會,我可不喜歡他。
以荷笑得更豔——還說不喜歡,不打自招。
以珍強辯——真的,姐姐,我不喜歡,真的。
那話說得牽強,蘇以荷看得出,抿了嘴笑笑,——你說不喜歡就不喜歡吧。
事實證明,十四五歲的小孩子是最口是心非的年紀,若不喜歡,是不會明明心裏排斥又要對著一個鄉下小丫頭好的,蘇以珍那時候埋著頭哭泣,委屈萬分的抹著眼淚——蘇以荷,你知道我有多討厭你麼,你是我十四年一刻也擺脫不掉的陰影,可是為甚麼你非要這麼好欺負,為什麼不是討厭的壞女孩!為什麼不...再壞一點兒......
蘇以荷安靜地看著蘇以珍,“再從來一次,我一定很壞很壞,壞到不管不顧阿爸的逼迫為難,也要死死地扒著門框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