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兩日未眠,又長途跋涉,這一覺睡下,竟無比甜美,地為床,山為被,連夜裏翻身也覺得寬敞了許多。小蚺醒來的時候已是次日巳時,見俞歸凡尚在夢中,也不好驚醒。但見一束陽光透過重重密障,穿透而來,光雨灑下,泛著點點星輝,洞口處顯得尤為光亮。小蚺忍不住想要出去逛蕩,順便再尋些柴禾回來。小蚺回來的時候,俞歸凡正好醒來,見他左腋下夾著好大一捆柴禾,順口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小蚺放下手中物事,撓頭道:“巳時剛過,我見你睡的挺熟,便沒叫你。”說完探頭又看了俞歸凡一眼,低聲道:“昨晚我沒吵著你吧,公子。”俞歸凡揉了揉肩,又伸手在太陽穴下輕輕按了兩下,擺手道:“沒有!”
突聞“哢嚓”一聲脆響,俞歸凡抬頭望去。見是小蚺在掰柴禾,不解道:“你在幹嘛?”小蚺轉過身子,順手提起一件事物,卻是條早已氣絕的野兔,興高采烈道:“那幹糧又冷又硬,我起的早些,便在拾柴禾的時候順便打了隻野兔,給公子補補身子。”說話時,咧嘴直樂,露出一排牙來,齒若編貝,牙白似玉。
俞歸凡疑道:“你又不會功夫,用什麼抓著的?”小蚺笑道:“是大耳朵教我的…”他話未說完,便忙自閉口,臉色驀然凝住,生怕一個不慎給大耳朵招來麻煩。大耳朵單名一個梵字,與魑雋楠,還有小蚺一樣,都曾是俞無期手下童子,因善使音律,江湖人稱“五音童子”,小蚺善禦群蛇,雋能誘飛禽,魑專攻魚類,梵為走獸之王,唯獨楠與四人不同,控的卻是人。十三年前,俞無期與“玉頭陀”缽多羅一戰,魑,雋喪命中原,楠被斬掉雙足,唯獨大耳朵和小蚺還完完整整。他五人音律本互不能通,大耳朵知是小蚺要陪公子中原一行,二人又關係斐然,便教了他些走獸捕捉之術,禦用一說卻是萬萬不能。但繞是如此,卻也是島中大禁,是以,小蚺話說一半,再不敢言,戰戰兢兢的望著俞歸凡。
果不其然,小蚺話剛落牙,俞歸凡麵色一變,怒道:“你們真當是島主仙逝,我便管不了你們麼?”小蚺應聲跪下,解釋道:“公子莫氣,大耳朵隻是教了我些捕捉之術,‘禦獸錄’卻是一句也沒說過…”俞歸凡冷哼一聲,卻不管他,走了過來,將那野兔拾起,瞧上一番。見其身上多少有傷痕,腹處更是有一個血紅窟窿,這才相信。略一思量,歎聲道:“起來吧!”,行至洞口,複又轉頭望來,續道:“我卻也不是要責罰你們,須知這‘五音錄’雖為一體,但它暗合五行,相輔相承,相生相克,若是你們真身懷其二怕也活不到今日了…”。
小蚺抬起頭來,似有不解,就聽俞歸凡又道:“你五人可同時奏過?”小蚺搖了搖頭。“四個呢?”“沒有!”“三個呢?”“沒有!”“兩個呢?”小蚺再次搖頭,突然恍然大悟,驚道:“難怪當初遇上那頭陀,我和大耳朵想要一起吹奏,主人死死的瞪了我們一眼,原來卻是為了我們好。”說完心頭好生感動,思量片刻,又低頭咕噥道:“也不知道大耳朵和小楠在家過的怎麼樣…小楠真可憐…”,說到此處,驀然抬頭,雙目間寒光閃現,咬牙道:“那頭陀真不是人,殺了魑,雋,傷了主人,還斬去小楠一雙腿腳…”念著念著,不由的淚眼模糊,哭出聲來,泣聲道:“魑,雋,大耳朵,還有小楠,我想你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