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下去。
六兒隻好繼續叩門,手上的力度也悄悄的加大了幾分。劉季便靜靜的在這一旁站著,隨手理了理飄落在肩上的雪片,顯得很有耐心。
很奇怪的是,劉季能在一些事情上令人吃驚的表現出超絕的耐性一如老僧入定,凝淵無皺,任是狂風暴雨也打不破他那一時刻的心境。但在許多時刻,他表現出來的卻是浮躁性急的姿態,如在他父親麵前,在那群紈絝公子爺麵前,在鳳舞麵前他更是表現得無良霸道,近乎極致,兩種極度的落差,若是讓人看到,估計會不禁嘖嘖出奇感歎這分明就是兩個人。然而,他就沒有在任何人麵前展現過他的耐性,他也沒讓任何人看到過。
或許,樊城上下不論平民亦或是權貴,以及劉家整個家族裏裏外外除了劉家家主也就是劉季他爹外,所有人都愛津津樂道的“虎父犬子”,可能,那所謂的“犬”並不是名副其實呢?
老驥伏櫪,誌在千裏。
劉季得空時便總喜歡取出白紙毛筆寫上這麼一句話。但寫歸寫,這麼多年下來也不見劉大公子有任何的動靜,該吃的吃,該喝的喝,該玩的,也照樣玩,一如現在。
估計沒人能猜得透他要幹什麼,想要幹什麼,可能連劉季自己一時半會也找不到答案,既然如此,那倒還不如這樣子將就著過下去呢。
六兒又敲了半響的大門,真不知道裏邊是不是沒人了。他隻感覺手臂酸麻,在這麼冷的天氣下敲門敲了這麼久,手掌也給拍的生疼,而且還由於冬天的緣故,肌膚對於觸覺特別敏感,尤其是痛覺,若不是他每敲幾下便會看一看自己手掌,他還真就以為自己手掌腫了呢!
沒反應,六兒心裏一陣嘀咕,正琢磨著是不是再轉回頭征詢一下少爺的意見。突然,那兩扇緊密無縫的大門,卻忽然打開了,露出一道剛好供一人出入的寬度來。
門後挺直的立著一道黑色身影。
一個平凡的中年男子,身材不算太高,麵容無奇,甚至還不如他所穿的那一身黑衣要來的引人矚目。劉季在後邊盯著這許久才姍姍來遲的中年人,這麼一身黑衣在這冬景中顯得格格不入,如同在一張潔白幹淨的紙上落下的一點黑墨,分為顯眼。不過看得久了,卻又感覺那黑衣與這雪景相映益彰,如同陰陽,給人留下奇怪的印象。不過劉季很快就把目光移到那人的眼眸上,他觀察人尤其習慣先觀察別人的眼眸,緊接著再觀察身體的其他部位,從眼眸中可以使他得到許多他想知道的東西。
劉季的目光移到那人眼眸上,才發現那人也正用著不鹹不淡的目光注視著他。劉季饒有興趣,目光不像別人一樣立馬尷尬的移開,反而就這麼注視著,如同挑釁一般。
這看起來似乎並不太有趣,而且在別人看來這樣的舉動還顯得很幼稚,隻見那人淡淡的朝他問道:“不知閣下到此有何貴幹?”
中年男子一眼就看出了劉季兩人的主仆關係,直切重點,向劉季提問。對此劉季也不以為意,單是看他與六兒的衣飾氣質對比,旁人就已經能很好的分辨出來,所以並沒有什麼好出奇的。他先用眼神示意六兒退回到了他的身後,隨即才不慌不忙一臉悠哉遊哉道:“在下出來郊遊,恰巧遇見寶地,一時好奇,所以想登門拜訪一下,不知可否允許?”
中年人一陣沉默,隨即語氣依舊平淡道:“抱歉,今日我家主人有事,不宜打擾。”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便將劉季的請求給回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