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世活到這個歲數,一把年紀,又自恃整個晟昌曦國醫術無人能及他三分,多少有些自視甚高。
方才進門之時,他的這幾句話說的也甚是傲嬌。他雖自稱“草民”,卻隻雙手抱拳,但麵見公主平民需得行跪拜大禮才算合乎禮法,可見此人平時一向在上慣了的。
采浣姑姑似乎是習慣了白三世的行事風格,沒有流露出絲毫的不悅。想來公主昏厥已不是一兩日,早已熟知他的處事之風。
初始采浣姑姑斜倚在公主床榻之側,聽得白三世行禮,立時站起身來,對著白三世福了福身子,“有勞白大夫了。”
白大夫也不作答,隻是微微頷首。
隻見他左手從腰間一探,食指輕彈,一條紅線就徑直飛向小六手腕。然後左手輕拉,右手猶如輕撫琴弦,食指微動。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懸絲診脈’,真的是開了眼了。
驚歎之餘,小六環顧房中之人,采浣姑姑和翠兒皆是一臉的平靜,絲毫沒有驚訝之色,想來這幾日是司空見慣了。
白三世不愧是世外高人,絕世名醫,當真了不得。比現代這些借助各種儀器診斷還治不好病的醫生強多了。
再仔細打量房中,隻見房中陳設奢華,花團錦簇,沉香嫋嫋,眼花繚亂。小六愕然,房中之物似乎沒有哪件東西是自己能叫的上名字的。
過了片刻,白三世收勢。
恰時門外腳步聲乍起。
“吱呀”一聲,門開了。
語竹行至在前,進門後側立門之一側,雙手依舊挽在胸前,曲屈的對著門外弓著身子。
一個身穿灰色粗布長袍,留著不長胡須的四十歲上下的男人隨之而入。那人雖說身形消瘦,倒也風度翩然。
語竹立在門前,那人便疾步走至房內。
見小六睜大眼睛望著他,登時臉上大喜。拱手屈身,緩緩地跪拜了下去。
“屬下參見公主。”言辭懇切。
一個人就這麼在小六跟前跪下了,她幾時也未見過這種陣仗,這可如何是好?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她把頭轉向采浣姑姑,用眼神示意,“這該怎麼辦?”
采浣姑姑即刻領悟,幾步走至跟前,彎下身子雙手把那人攙起,“先生快快請起,快快請起……公主現今還很虛弱,何須那麼多的虛禮。”
那人被攙起之後,雖是聽得采浣姑姑如此說,仍是拱手,“多謝公主。”繼而又轉向采浣,說道:“哪是虛禮,這是做屬下的應盡禮數,不可不尊。”
采浣姑姑點頭輕笑。
這幾句話說的也甚是斯文,想來那人也是個有學識的。小六對那人一笑,雖不知他是誰,但知道絕無惡意。
“公主今日轉醒,不知身子可有何不適?”
那人知道現在公主身體虛弱,應是說話都沒有力氣,但關心之切,還是開口問道。然而這問題問的也甚是講究,公主無需開口說話,隻需點頭搖頭即可。
當真是個心細如發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