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西北風格外刺骨。可能是每天傍晚都去那個被風吹的台階上聽彈琴的關係,曾小霓感冒了。別說去琴房了連教室也一連三天沒能去了。
她雖然病著,可是心裏還是惦記著那個琴房。
那個彈琴的人會不會已經離開了。彈琴的人應該不知道自己會有一個聽眾吧,因為每次卡頓的時候鋼琴總會不停的重複彈著那一句,還有的時候會安靜半晌可能是在看琴譜。
曾小霓判斷應該是在練琴而不是演奏給觀眾聽。
身體剛剛見好,曾小霓還是“咳咳”著來到了琴房。門沒有落鎖,可是沒有彈琴的聲音。
走到了台階的第四階不知道為什麼忍不住想看看裏麵的人在不在。她的好奇已經不止停留在琴曲上了,更想知道彈琴的人是誰?是男是女?有時候聽得出淡淡的哀傷,可有的時候又覺得歡快俏皮,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被好奇心控製的曾小霓輕輕走上台階,靠近了那扇半掩著的門。這是一扇年代很久遠的門,綠色的漆麵已經散散點點的剝落了不少。
曾小霓抬手輕輕一推,門吱嘎一聲被打開了一點。往裏麵張望還是那架黑色鋼琴擺在小而窄的屋子裏。沒有人!散落在四周的是一些破舊的桌椅,原來望向裏麵的時候都是散落在鋼琴周圍的,顯然被人打掃過了。
“怎麼不進去?”一個聲音在自己身後傳來。
曾小霓心虛,立馬把身子立直了。回頭隻見一個大男孩手裏正拿著幾本琴譜站在比自己低幾階的台階上,正用黑色有神的眼眸看著自己,仿佛在等自己為什麼不敢進去的原因,微笑著說:“哦,我就是好奇。看看,不打擾你彈琴了。”
就像小偷被當場捉住的感覺一樣,說著想馬上逃離這個犯罪現場。
“最近怎麼沒來?”男孩嘴角微微向上一仰,轉身望向已經快速走下台階的曾小霓。
曾小霓還沉浸在被捉的尷尬之中,脫口而出:“最近感冒了……”
接著定神一想,不對啊,他怎麼知道自己最近沒有來,難道他知道自己每天都會來這裏聽她彈琴嗎?一臉疑惑的看著那個大男孩。
“哦,那進來吧。”男孩推開了門在門口站著等著曾小霓進門。
曾小霓突然覺得進退兩難了。想要走吧,人家不計較偷聽的事情還請你進去怎麼好駁人家麵子。想進去吧,就怕被盤問,那自己該怎麼解釋這麼長時間偷聽他彈琴的事呢。
男孩看出了她的猶豫,又補充道:“不是感冒了嗎,外麵風大,坐裏麵聽吧。”
曾小霓隻能硬著頭皮進去了,進去的時候還一直紅著臉低著頭,完全像一個做錯事情的小朋友等待著媽媽的教訓一般。
“找個椅子坐吧,我都打掃幹淨了。”男孩放下琴譜,把鋼琴蓋子打開,雙手伏在琴鍵上。
原來這裏是他打掃的。曾小霓找了一個在男孩右後方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整個動作故意放慢,身體放輕,生怕打擾了男孩。
可是老舊的椅子就是不給麵子,剛坐下就吱嘎一下,曾小霓剛忙往前挪了一下重心,是自己太重了嗎?好尷尬。
“還是《夢中的婚禮》嗎?”
“嗯。”
男孩沒有回頭,在聽到肯定的回答後,雙手抬起慢慢落下,修長的十指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跳動著。
曾小霓吃驚的望著身材較為瘦弱的他,原來他不止知道自己在偷聽他彈琴,他還知道自己最喜歡這一曲《夢中的婚禮》。
男孩當然知道她最喜歡這首曲子。因為彈別的曲子的時候她會聽一會兒看一會兒書,但是每當彈這首的時候她會一直望向遠處直到自己彈完,有時候好像看見她還會輕拭一下臉,應該是哭了吧。
可是最近有好幾天看見這個聽眾來了,心裏在想她是不是不來了。或者課業很忙?或者是病了?自己不知道她是誰也不知道怎麼找她,可還是每天期盼著這個聽眾突然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