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園。
“將軍,您看婢妾做的虎頭鞋好不好看,將來我們的孩兒出世就可以穿上了。”蘇玲瓏獻寶一樣將鞋舉到靳恒麵前。
隻是意外的,平日對她關照有加的將軍大人今日竟有些走神。
“將軍?”蘇玲瓏又叫了一聲。
“嗯?”靳恒回神,才看見她手裏的鞋,“哦,製衣坊的手藝自是不差。”
蘇玲瓏聞言臉色有些黑,靜默半晌後放下手中的鞋,突然屈膝跪下。
“將軍,婢妾知道您心疼玲瓏,但夫人畢竟是太後娘娘的外甥女,這事若被太後娘娘知曉,定會怪罪下來,您沒必要為了玲瓏以身犯險,婢妾懇請將軍放夫人出來吧。”
她說的誠懇,可是眼裏卻是怎麼遮都遮不住的哀痛。
靳恒當然知道那水牢是個什麼東西,慕心鶯不過一個女子,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裏,真的很難熬過去,所以剛才他竟然有些心軟了。
可當他聽見蘇玲瓏求情,再看她臉上的哀色,又覺得自己多事。
難道忘了雲紫的仇恨了嗎?慕心鶯不過是受了她應受的責罰。
伸手攙起蘇玲瓏,“你不用再替她求情,她那樣的毒婦,不值得同情。我倒是要看看,她的骨頭能有多硬。”
蘇玲瓏聽他這樣說眼眶就紅了,柔柔的貼上靳恒的胸膛,“玲瓏雖隻是個卑賤的侍妾,卻能得將軍如此厚愛,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就是可憐我們的孩兒,隻能托生在姨娘的肚腹中,到底是婢妾對不住他。”
靳恒英眉微蹙,望向蘇玲瓏還看不出形狀的小腹,眸光愈加幽深。
慕心鶯看著天一點點被黑暗吞沒,又看著太陽慢慢升起,就這樣硬撐著精神熬了一整夜。
渾身上下早就沒有一絲暖意,神識也越來越昏沉,嘴唇也早已被她咬破。
如果剛被關進水牢時她還幻想著靳恒隻是一時義憤,幻想著他不會讓自己如此輕易死去,可此時,她已經知道了,這個男人似是玩倦了貓捉老鼠的遊戲,不願再和自己糾葛下去了。
也罷,她已經盡了全力,又何必要苦苦熬著。
隻希望自己死後,他能放下仇恨,饒了宸哥兒一馬。
這樣想著,整個人終於癱軟在寒涼的冰水中。
侍衛匆忙將慕心鶯撈上來,跑過去跟靳恒稟告。
靳恒卻隻冷冷說了句“病了請大夫便是,這等小事也要找我來稟告?”後就去了百裏外校場調教入伍新兵。
侍衛得了頓訓斥,心有不忿,隨意請了郎中過來。
郎中看罷隻是搖頭,“夫人寒氣攻心,已是強弩之末,老夫醫術尚淺,還是另請高明吧。”
青嵐百般懇求下郎中才勉強開了藥方,丟下一句“能不能活命隻看她的造化了”便徑自離開。
隻是一碗碗湯藥灌下去,卻是半點起色也沒有。
青禾聽說後拖著病重未愈的身子過來,看見自家姑娘的樣子心痛不已。
將軍又不在府中,索性衝進了裳園,跪地苦求蘇玲瓏請太醫過來救夫人一條性命。
蘇玲瓏卻以衝撞了腹中胎兒為名,叫人把她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青禾本就有傷在身,二十板子下去,便再也沒能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