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荒所的後遺症並不止身體殘留的痛苦,還有那在腦海不斷回放的死亡體驗,被植物人的枯萎之手握住腦袋,喘不過氣來,一遍又一遍的勁道轟過來,視網膜的毛細血管第一時間破碎,鮮紅染滿了視線,近乎窒息一般的痛苦,而後清晰的感受到自己麵部肌肉粉碎,顱骨的變形,破裂,然後是粉碎,最後是腦漿被轟出來的情景。
闊別已久的死亡夢魘再度襲來,比起石偶演武場帶來的死亡體驗,叢林植物人帶來的死亡體驗痛苦了許多,也難纏了許多,墨荒以絕大毅力站直了腰,深呼吸一口氣,殘酷的死亡體驗帶來的不止是衝擊感,還有無盡的恐懼和黑暗,形成某種精神重壓,一旦被壓垮,那麼十四歲那年的無盡夢魘將會再度降臨,這是王殺神給予怯懦者的饋贈,逃避無用,唯有直麵,戰而勝之後方能獲得新生。
對於這份王殺神給予怯懦者和失敗者的饋贈,墨荒早已經接受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解決起來也是輕車熟路,任由腦海中的死亡體驗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熟悉那殘酷的體驗,熟悉那漸漸黑暗的死亡世界,死前自己每一絲的恐懼和負麵情緒都是那麼的明顯,但對這些難看的陰暗麵,墨荒沒有排斥,全盤接受,將至收納,然後徹底吞噬。
無論是死亡的痛苦還是跌入永寂黑暗的恐怖,這些都不時擊垮自己的攻擊,而是推動自己成長的資糧。
而在墨荒的精神意識空間中,此刻也生著驚動地的變化,空無一物的空出現了翻滾的烏雲,雷鳴電轟不斷,隱約間,有萬千哭號的怨靈在陰雲中其中掙紮翻滾,驟眼看去,那仿佛不是一塊陰雲,而是存在於空之上的死亡深淵。
而隨著墨荒直麵殘酷死亡體驗帶來的精神重壓,精神意識空間內的烏雲也在一點點的縮,而此時,盤踞整個意識空間的地底,以身體成為這片空間根基,名為外掛的異形之卵,在卵的表麵驟然睜開一道裂縫,紅光隨著裂縫的裂開而綻放,猶如一隻流淌著熔漿之光的邪異之眸一樣,在這隻“眸子”的視線中,無邊陰雲深處生的事情都纖毫畢現。
一道裂縫存在於那裏,是裂縫其實也並非實體,在這個精神空間中,僅僅是一種存在概念的形容而已,又或者是一種烙印,總而言之這個裂縫烙印將殘酷死亡體驗帶來的精神重壓一點點吞噬進去,當那漫陰雲被吞噬殆盡的時候,那道裂縫烙印高懸於際,散著漆黑而不可測的光芒。
異形之卵散出一陣輕笑聲,似乎看到什麼好玩的事情一般。
當殘酷死亡體驗形成的精神重壓不足以成為負擔的時候,墨荒也適時現了自己精神空間中那道古怪的漆黑裂縫烙印,精神力去探測的時候,卻仿佛隔著一個維度一般,根本摸不到邊,也探測不出什麼東西來,當墨荒摸不著頭腦的時候,神出鬼沒的外掛又突然出現。
【一次又一次被殺,一次又一次的失敗,羸弱和廢柴如你,真是愧對主角這個身份啊,何須接受什麼秘傳戰技考核,何必一次次去探索傳承之地的奧秘,隻需你和本外掛簽訂契約,消費一次金手指使用權,瞬間即可神功大成,走上轟敗一切敵人,贏取白富美的人生巔峰。】
對這不請自來,心思不測的家夥,墨荒充分貫徹了無視的態度,連回話的心思都沒有,他從來沒有將自己當成什麼主角,也從來沒有將自己的弱當成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是的,他很弱,這是事實,這個世界神魔治世已然萬年的世界中,搬山倒海,呼風喚雨的強者哪裏都有,而在全民大修煉時代開啟之後,無數人投入其中,各種新的修煉模式,各種新的修煉科技不斷出現,以致現在這個時代金丹多如狗,元嬰滿地走,返虛合道才能抖一抖,而他僅僅是一個還沒有畢業的學生,一個還在築基期的家夥,沒有背景沒有後台甚至沒有家人,有任何值得自傲的地方嗎?
沒有,完全沒有,正因為看見自己的弱,才奮了要前進的動力和執著,正因為弱,墨荒無比期盼著自己的失敗。
唯有失敗才能讓墨荒知道自己還有哪裏不足,每一次依靠自己的努力和鍛煉,一次次從失敗的深淵中爬出來的時候,墨荒都會感無上的喜悅與新生一般的蛻變,這是他的道,他的堅持和執著,又豈是外人幾句嘴炮就可以改變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