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1)

清荷捂著心口,虛弱的跟在盧興祖身後,她真的很想知道怎麼做才是對別人好!如一居?看門匾上的字應該是明月寫的,那個‘居’字,和她有所居的‘居’一模一樣。盧興祖來這兒做什麼?聽說如一居一直沒有人住,也一向不準人進,難道,這兒還有什麼秘密不成?

門沒有關,清荷走過去,遠遠地就看見盧興祖盤坐在一株紅梅樹下,仰望著一樹鮮紅若有所思。原來如一居種的盡是四季梅,紅梅花開,四季不敗。隻是在這深秋的季節,花開也蕭條!

“疏梅,明月走了……咱們,都沒能走到最後……明月……明月,你走了,我該怎麼辦?明月……我該怎麼辦?”沒想到盧興祖用情這麼深,七尺男兒竟哭的像個孩子。清荷輕歎一聲,無限感慨,原來世間還有如此真情,倒是她斷章取義了!

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一個中年男子從中走出來,謂然一聲長歎,徑直走到盧興祖身旁坐在地上,一言未發,隻是癡望著一樹紅梅。如一居不是沒人住嗎?這個男子又是誰?況且他這一身氣派,尊貴無比,器宇軒昂,定是非凡人物!可單看這兩人背影,卻是一致的蒼涼蕭條,就像是落盡黃葉的古樹,曆盡滄桑,終歸孑然一身。

看著這二人的背影,清荷不覺心思觸動,萬千感慨,腥甜的鮮血順著唇角一點點蔓延,濺在月白的衣襟上,就像茫茫雪原盛開了朵朵紅梅,還沒來及去擦,就覺的頭重腳輕,一陣天旋地轉,站也站不穩,郎倉之下隻得扶住門框,才不至於軟倒在地。

如此動靜自然驚擾了院中的人,盧興祖回頭看到清荷,眉頭是皺了舒,舒了皺,心思輾轉,看著身邊的男子眉頭皺了又舒,暗歎一聲,徐徐說道“福臨,這是小女,清荷。”

福臨?愛新覺羅&8226;福臨?順治皇帝?這次換清荷驚訝了,望著眼前青衣白衫的中年男子,心中唏噓,隻道他尊貴透骨,絕非常人,沒想到他居然是大清至高無上的統治者!這裏真的是大清王朝嗎?“你是順治帝?”

福臨淒然一笑,望著滿樹紅梅,目光深深,歎息一般“以前是,現在隻是福臨!”

真不知道該喜該悲,當初她為了寫納蘭容若的故事,熟記明末清初的曆史,既然確認這是清朝康熙年間,那她就知道了所有人的一生,可是她自己的呢?盧清荷早就不是盧清荷了!

強忍著喉中洶湧的腥甜,唇邊還是一片鮮紅,這毒快攻心了吧?

恍惚中,好像來了一個青衣老道,發白如雪,衣袖飛揚,飄然如仙。清荷意識模糊,來不及看清他的容貌,就跌進無邊的虛空裏,隱隱聽到盧興祖叫了一聲“維城兄!”想必就是那老道的名字吧!

也不知睡了多久,清荷隻覺胸口一陣刺痛難耐,才猛然驚醒過來。眼前黑壓壓的,站滿了人!那個喚作“維城”的老道正坐在床邊忙著收針,不對!他一點都不老!隻是白了頭發而已,那張臉最多也就二十來歲,可就是沒一點兒年輕的朝氣,尤其是那雙眼,黯如朽木,靜如死灰,要經過多少滄桑,才能磨出這樣一雙眼啊?就像是嵌了兩顆打磨圓潤的黑炭在眼裏,死物一般,看不到一點生氣!一張二十歲的臉,搭上一雙這樣的眼睛,豈止是一句“詭異”形容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