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一個箭步衝過去,寧奕當仁不讓地□□了中年男人和聶揚帆之間,氣勢洶洶地擋在年輕警官的身前。
“你憑什麼打人?!”他像隻發怒的小獅子,雙目噴著火焰,凶得不行。
聶揚帆驚訝於寧奕的出現,忍著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把手搭在寧奕肩上,“別鬧。”
中年男人是個見慣風浪的人,對於這種小孩子的憤怒巋然不動,隻是蹙起眉道:“哪裏冒出來的臭小子?”
張達文站出來解圍:“這是受害者的室友,他情緒比較激動。”
“哼,受害者?現在我兒子才是受害者!他還躺在裏麵!”中年男人冷酷無情地說,“要是我兒子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就等著這個小警察陪葬吧。”
行凶者已死,他也隻能把罪責遷怪到聶揚帆的身上,認為他身為警察卻不能保護人質,十分失職。
聶揚帆明白對方的勢力,他本來可以拒絕那一巴掌,可他為了整個局子,忍了下來。換做從前的他,早就火爆地拔槍威懾了。
寧奕咬牙切齒怒瞪著中年男人,對方視他為無物,無聲地立了一會兒,就掉頭走了。張達文隻好跟過去,大概是有什麼話想談吧。
“以後遇見這種事,不要隨便衝過來。”聶揚帆把身前的人掰過來,讓他麵向自己,少年帶著七分怒火三分無措,眼神隻與他碰撞了一下,就迅速遊移開去。
“他沒道理打你。”寧奕囁嚅著說。
“他有,差點喪子,有怒氣也是正常的。要是不給他發泄,他一定會采取更加極端的方式回擊,到時候不是我一個人挨打的問題,那是我們整個警察局的事情了。”聶揚帆今年二十八,血氣方剛,正值脾氣衝動的年紀,他願意忍氣吞聲顧全大局,實在是令人敬佩。
站在遠處的白誠凜複雜地看著這兩個人,他當然心疼聶揚帆的讓步,心想當初那個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毛頭警察,不見了。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白誠凜轉身離開了。
寧奕聽了聶揚帆的話,莫名地感到心疼,他這才抬起眼與之對視,聶揚帆的臉上青青紫紫,掛彩得嚴重,然而卻絲毫不損他的英俊氣質。
“聶大哥……”
為什麼心裏泛起了酸酸的氣泡?寧奕無法解釋,但是在這一連串的事情發生後,他的心境已經不同以往。從前的他,對死可謂是有些向往的,對生可謂是極其無所謂的,拽著他生命線的,無非是還錢的借口和對聶揚帆的愧疚,如今,似乎還有些其他什麼東西也摻和進來,牽絆著他。
死其實很容易,陸星、陶遠明、黃小飛,在一眨眼間,他們的生命就消失了,多麼脆弱,多麼不堪一擊。明明他們還有似錦的未來,如今卻無法實現,想想便覺得遺憾萬分。而自己這個百般尋死的人卻能夠幾次三番僥幸活下來,難道不應該更加珍惜生命麼?
而且……自己的幾條命都是眼前這個男人給的。
寧奕目光灼灼地看著聶揚帆,心裏熱烘烘的,他很想表達自己的感激,但是羞於開口,隻能深深地凝望著對方。
聶揚帆見他這麼專注地盯著自己,突然就覺得不好意思,媽的,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到底為什麼覺得會害羞啊?
“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我送你回學校去吧。”聶揚帆輕輕摟住他的肩,把他帶著走,“等案件結了,我會通知你來領走陸星和陶遠明的遺體。”
這個世上,也隻有寧奕可以料理他們的後事了。一個是孤兒,一個喪了母,都是孤苦伶仃的人,唯有他們兩人相依在一起,才不會孤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