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妝照？”
“對。”穆夏神情原本有些猶豫，可看到傅琰東輕輕瞟過來的眼神，心下就是一緊，她當下答得飛快。
說也奇怪，傅琰東那眼神明明輕悠悠地可落在穆夏的心上就好像平添了千百倍的重量，千鈞重負！
可肖瀟還是有些難以置信，悉悉索索地從被子裏悶悶地出聲。
“明天下午？”就可以去拍定妝照了是嗎？
意思是，她萬般幸運地得到了飾演青嬈的這個機會嗎？
肖瀟揪著被子的一角，緊張得不行。
是這個意思嗎？
是她理解的這個意思嗎？
是嗎？是嗎？
“是，叔本華導演是這麼跟我說的。”聽到了穆夏肯定的回答，肖瀟瞬間就撲開了捂著的被子，露出了哭了許久得微微紅腫的眼睛。
“這……”該不會是傅總招惹的吧。
穆夏看得一愣，看了看傅琰東，再看了一眼肖瀟，語氣有點不對勁。
念頭一想，穆夏就搖頭否定。
不對，不對，怎麼著也不應該啊，傅總平日裏簡直把肖姐當成個菩薩供起來了，素來護得緊得，跟隻眼珠子一樣，寶貝得跟個什麼似的。
她跟著他十年了，從小陪他長大，他是傳說中的別人家的孩子，優秀的能夠充當每一個少女花季時所期盼的白馬王子。可她，在如此近距離的相處下，卻從不曾情竇初開。她認知得很清楚，早在她還是少女時代的時候，她就清楚地認識到，傅總這人不會愛人。
因為他根本就
沒有心！
傅琰東也沒有理會穆夏，整顆心，心心念念地都是他的肖瀟，他屈指擦了肖瀟的淚痕，語氣柔和，“又躲在被子裏偷偷的哭？”
肖瀟抽著小鼻子，嗡嗡道，“我忍不住。”聲音就像隻才出生不久奮力吸奶又吸不到的小貓，委委屈屈的，嗷嗚嗷嗚地直叫。
這樣求寵愛的小模樣，總能讓傅琰東瞬間化成一攤春水。
他揉揉肖瀟的小腦袋，肖瀟順勢仰著頭，眼睛大大的，水光盈盈，黑葡萄似的眼珠咕嚕一轉，眼睛裏麵波光閃閃。傅琰東仿佛能看到她的屁股後麵有一隻尾巴在揺，渾身散發著氣息隻有一個就是――求表揚。
肖瀟扯著傅琰東的衣領，語氣興奮。
“你看，傅琰東，你看，是我，啊，是我，是我。”
“對。”傅琰東笑著附和，“是你，就是你。”勾了勾肖瀟的小鼻子，不著痕跡地輕移身子，伸手在肖瀟身後環成了圈，虛抱著。
這種姿勢？
是形成了一個包圍圈，以傅總的身手，完全可以全方位的護著肖姐，以防她摔倒。
溫馨地不容外人插入，那是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形成的默契。
可是，
最為關鍵的是，
這哪裏是傅總會做的事？
傅總他應該……
應該怎樣？
穆夏也說不清，隻是潛意識覺得傅總他不該這樣。
思緒悠長縈繞，轉悠間回到了以往的時光。
穆夏記得……
那年，傅家上演了一幕現實版“九龍奪嫡”的清朝曆史劇，傅老爺子放任自己的擁有繼承權的孩子相互廝殺。
整整七個孩子啊！
最後完好的隻剩下一個。
那時，在這七個孩子裏，傅總，是呼聲最低，最不被看好的，中途從外麵領回來的私生子。
他沒有勢力，隻能靠自己。
那段時間他把自己活成了個機器，無情無義，連睡眠都是一種奢侈，恨不得整天都想個陀螺高速地運轉。
傅總他啊，他曾戰戰兢兢地過了半年啊，過著那種連飯食都懷疑地有沒有人下了毒的日子，過了整整半年啊！
那段時光……
穆夏眨著眼，水汽迷霧。
不能再想了，太苦了……
穆夏聽到肖瀟說，“傅琰東，我要好好睡一覺，明天要養足精氣神，這樣拍出來的照片才好看。”
“嗯。”傅琰東摸著下巴，狀似思考，“這個啊。”他誇張地拉長了聲線。看著肖瀟心一突，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實在是――有理。”
肖瀟噗嗤一聲，笑著打了傅琰東一下，才拉開被子睡了下去。很奇怪，這一覺，肖瀟睡得很快，還沒過多久就呼哧呼哧的呼著氣。
她看著肖瀟輕淺入眠，看著傅琰東輕聲哄著肖瀟，耐心十足，好像真的很良善的樣子。
可是她知道，不是的。
衝出重圍，在廝殺中活下來的傅總。
從來都不是個心慈的人。
隻是……
很幸運，
穆夏靜靜地看著床上睡得正香的肖瀟，神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