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刀劍的碰撞聲連綿不絕,聽不見間斷。
每一次刀與劍的碰撞的震動,都席卷藍若的全身,從他的劍到他的手臂,由他的手臂到他的五髒六腑,這種震動和他的空之煉金術音篇從原理上極其相似,都可以對人的內部造成傷害。
阿修羅的每一斬藍若都能擋下,但是那每一斬的力道都強得離譜,藍若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站在他麵前的不是拿著鐮刀的人類,而是一個拿著攻城巨斧的遠古巨人族。
藍若的身體強度雖然經由黑靈強化,在六階武者中算得上出類拔萃,但他畢竟和阿修羅差得太遠了。
藍若感覺全身上下、從裏到外都在刺痛,但這中疼痛卻讓他更加專注地揮動手中的劍。
鮮血從藍若右臂的毛孔中一點點地滲出,凝成一顆顆血珠,隨著他揮舞的長劍飛揚,他的鼻孔也緩緩流出鮮血,但他卻仿佛毫無所覺。
“何至於此。”阿修羅輕歎。
“這就是我的決意!”藍若一劍刺出。
這一劍的意,阿修羅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他從沒有在任何一份古籍中見過哪怕是類似的一劍。
這是上千年都未曾出鞘的藍鯉的佩刀,弧光雪麟的刀意之一,徹刀。
弧光雪麟為心刀,隨心意而起,心強刀強,心弱刀弱,徹刀取堅定無畏、決不動搖的決心為意,所以這是天下最筆直不屈的刺擊,它的存在意義便是為了貫穿、貫徹。
阿修羅的眼睛第一次亮了起來,這一劍他雖然從沒見過,但靠他遠高於藍若的修為強行破去既可,而他卻不喜歡這樣做。
阿修羅猛然揮出巨大的血鐮,卻極為輕巧地搭在龍牙劍的劍身之上,就宛如蝶落花間,輕似無物,這等舉重若輕的控刀力,放眼整個北境,能做到的人也不過十指之數。
霸潰貼在劍身,帶著劍緩緩在空中打圈,一開始是微不可見的小圈,後來幅度越來越大,藍若的劍刺出,不過是刹那之間的事,霸潰卻帶著龍牙劍轉了三十六個圈,靠畫圓卸去了劍上的力,更重要的是,他破去了這劍的“直”。
霸潰和龍牙劍在空中劃出最後一個圓,然後刀和劍同時向下沉去,隻聽“當”的一聲悶響,霸潰把龍牙劍死死壓在了地上,刀劍僵持住不動。
藍若反應很快,他的左手立刻並指為劍向阿修羅胸口深深的十字傷處刺去。
阿修羅微微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若兒,你的心終於變狠了,很好,這樣很好。
阿修羅左手一甩,像鞭子一樣打開了藍若的左手。
藍若再次出拳,這拳剛猛勁短,速度極快,又是全武化中的招式,阿修羅左手宛如飄帶一般輕撥,便卸去了藍若的拳勁。
藍若暗道:沒想到他連短勁拳的力道居然也能卸去……此等以柔克剛之法已經爐火純青了,那麼,我隻能以柔對柔了。
心下如此想著,藍若的左手忽然變得柔若無骨,起手便是柔纏勁中的“纏”字決。
阿修羅見藍若也用柔纏勁,他的左手立時不再輕靈柔和,攻勢陡轉,沉重剛猛的拳法向藍若襲來,阿修羅的拳並沒有很快,仿佛是刻意配合藍若的力量和速度,但藍若仍然被打得手忙腳亂。
藍若本想用柔纏勁中“捋”字訣像順水撥流一樣卸去阿修羅拳上的力道,但他卻發現自己隻能卸去那拳上五成的力道,剩餘的力道都要靠身體硬抗,饒是藍若身體強悍恢複力驚人,吃了阿修羅幾拳也有些受不了了。
“柔能克剛,剛亦能克柔,你如果過分執著於招式本身的優劣,而沒有深刻理解招式本身的話,是不可能贏我的。”阿修羅一掌震開藍若的左手,隨即屈指在藍若額頭上一彈。
看上去很滑稽,阿修羅仿佛隻是和藍若開玩笑一樣彈了一下他的額頭,但是藍若卻像被巨獸的爪子拍中一樣飛了出去,淒慘地跌在地上,連打了十幾個滾。
藍若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哇”地一聲噴出一口鬱積在胸口的血。他抬起頭,隻聽頸骨哢哢作響,若是阿修羅那一彈再稍加用力,他的脖子也許就斷了。
“若兒,或許你還沒有充分地了解一個事實,那就是——你能和我交流的唯一方式就是語言,而非拳頭,”阿修羅說道,“所以,接下來就讓我來給你上最後一堂課吧!”
阿修羅一步一步地向半跪在地上的藍若走來,說道:“魔武雙修一向被認為是最好的修靈之路,沒錯,魔武的確可以孕育出更加強大的力量,但同時,它們也可以互相擾亂,並且分散你修行的精力,這也是我當初沒有選擇魔武雙修的原因。如果當年青天選擇了專修魔或者武,恐怕現在早已破境進入八階了,那麼那沸血劇毒恐怕也難毒死他,世人都敬他如天神,但他在我眼中就是個反麵教材,而你,卻也選擇了他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