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我也不知道那絲奇妙的香味是怎麼回事,我隻記得我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後來,不知怎麼的,我靠在他的肩頭睡著了。
據說我當時睡得很香,怎麼叫都叫不醒,我醒來的時候感覺渾身舒坦,仿佛睡了三天三夜,精神和身體都恢複了七八成,而外麵天都已經黑了。
他居然這麼長時間一動沒動,看樣子肩膀都僵了,他見我醒了,有點尷尬地看著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其實也很尷尬,但是我卻裝作凶巴巴地說:“肩膀好硬,以後改進。”
誰知道,他居然一本正經地低頭道歉說對不起。
我心想這個人真是個呆鵝,而且是個有趣的呆鵝,忍不住笑了,笑得很放鬆,這個傻瓜也跟著我笑起來。
這時,我忽然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於是問他:“你難道一點都不害怕我嗎?”
他一臉莫名其妙,很疑惑地問我:“害怕?為什麼?難道你還會打劫我不成,就算你真的打劫我,我除了這些花花草草以外也別無所有……”
他並沒有真正明白我的意思。
我天生就擁有極其龐大而純粹的靈,並且其總量還以極其恐怖的速度與日俱增,所以我從小在修靈一道上從沒有被桎梏過,這份力量既是饋贈也是詛咒,因為我本人並沒有能完全駕馭這份天賦的控製力,簡而言之,我是個缺陷品,我的才能有著危險的短板。
隨著我年紀的增長,這份力量愈發不受控製,會在我放鬆精神時侵蝕周圍的一切,按照古代的命書所記載,我這樣的存在是滅世之命,注定要毀壞世界,並且永生得不到愛,孤獨地在黑暗中終老。
以往,我還能用意誌勉強壓製力量的暴動,但是在北境的這段時間,這種情況已經嚴重到我無法自主約束了,最明顯的表現就是我無法控製自己的“勢”,我無意識間釋放出來的微弱的勢會讓周圍的人和動物感到極度恐慌。所以我隻能和強大的修靈者打交道,我周遊大陸與這麼多強者交手,其根本的目的也是為了得到徹底控製這份力量的方法。
藍若看到這一段,瞳孔微微收縮。
他回想起了之前在屋外遇見的那個中年人所說的“隻要靠近她,我的雙腿就會不自覺地顫抖,根本走不動路,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喘不過氣來”,從此便可以窺得一二——母親無意識間釋放出來的勢究竟有多麼讓人畏懼。
打個比方的話,藍零就像是位於食物鏈頂端的食肉動物,光是散發出來的氣息就能讓所有動物不敢靠近。
藍若不禁有些難過地心想:如果她一直都是這樣活著的,她該是多孤獨啊……
藍零繼續寫道:
那時我還以為自己的控製力有提升了,心裏暗自高興,後來我離開了花店,走在街上,但是,還是和以前一樣,所有的行人都對我避之唯恐不及,也許那個家夥恰好是個天生不知道害怕的笨蛋吧,所以,他才能和我像這樣普通地相處。
後來,我在北境住了下來,經常跑去花店找他。他的花店客人不多,所以我們經常坐在他的小花圃裏聊天。
他是一個真的“花癡”,整天對著那些無趣的花花草草都會覺得有趣,這讓我不理解,因為不解,所以才會越來越在意他,越來越想了解他。
他的生活很清貧,所以有時候我會特地為他做菜,甩在他麵前對他說:“本姑娘不小心做多了,你麻利點解決掉吧。”
然後那個家夥最先想到的居然不是謝謝我給他做菜吃,而是很認真地對我說:“以後別再用‘解決掉’這麼粗魯的說法,你……你可是一個女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