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盛天澤才從國外回來。
我問他:“你知道盛世有很多股東準備撤資嗎?”
他說:“那又怎樣?我又不是養不起他,為了這個公司,累了一輩子,難道就不能放手,享享清福嗎?”
“可盛世是你爸爸畢生的心血,若是倒了,他該怎麼活下去。”
“那我能怎麼辦?讓你跟蘇信在一起就能拯救公司嗎?”
“難道你就不能想辦法幫幫你爸爸嗎?”
“怎麼幫?他需要的不是資金而是機遇,小米,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我們無能為力的事情,唯一能做的是:不要再把別人傷的更深了,蘇信已經等待了整整十年,難道你還想給他希望,讓他繼續等待下去嗎?還是……你的心裏根本就放不下,你想重頭再來……”
我想說:我們認識的時候才多大,怎麼能說重頭再來呢?可是話沒說出口,已經聽到盛天澤摔門離去的聲音,我傻傻的站在那裏,不知該不該追出去?
第二天,盛天澤打電話:“我現在在蘇信公司樓下,既然走到這一步,遲早都是要麵對的,我就讓蘇信死了這條心……”
我想再說什麼,卻隻聽到電話那頭嘟嘟的聲音。
他們到底聊了什麼?我不知道,在未來天長地久的日子裏,他也緘口不言。
那天以後,我的心情很糾結,然後決定回到與爸爸住過的家裏生活。
這裏完全變成了另一個樣子,學校也搬遷了,蘇信與林俊住過的小區早就被商業大樓所替代,唯獨我家所在的那條靜寂街巷,藏在高大的梧桐樹下,一如它當年的模樣。
家裏的圍牆爬滿了綠植,外麵的鐵門上鏽跡斑斑,透過門縫,我看到媽媽種下的梧桐樹更高大了,挺拔的身軀像極了爸爸。
打了一個電話,有人過來幫我打開了大門,接通了水電,然後我就卷起袖子,開始收拾一個已經十年都沒有住過人的家。
夜幕降臨,我打開燈,坐在客廳裏,思緒翻滾,雖然隻在這個家前後總共住了不到五年的時間,卻是我一生中最幸福最開心的日子。走進自己的小房間,所有的陳設未變,隻是布滿了灰塵,唯獨那張小小的書桌,一塵不染,仿佛時間繞著它流逝,還是十年前的模樣。
夜深人靜,我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睡去,聽到咚咚急促的敲門聲,打開門,一個醉醺醺的人緊緊抱住我,不停地說:“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這一輩子從未見過蘇信如此急切的樣子,我的心好疼好疼!
“你離開後,我每天都會在你家門口等,等著這所房子的燈被點亮。我真的很後悔,後悔沒有在高一的時候求你跟我一起讀理;後悔你生日那天沒有告訴你:我愛你;後悔你走的時候,沒有把肚子裏所有的不舍得說出來。為什麼十八歲的蘇信那麼懂事,不像個小孩一樣糾纏你不讓你走,為什麼不學盛天澤,滿城風雨的追求你。”
他喝很多酒,已經醉的不省人事,我輕輕的拍著他的背,在他耳邊告訴他:“那個時候,米加真的隻喜歡蘇信一個人。”
而現在的顧茹,隻喜歡盛天澤一個人!
自從那天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蘇信,楊勵說盛世的合作方案交到天合不久後被駁回了,但是天合另外給出了一個思路,建議盛世宣布解體,讓底下的所有子公司獨立經營,各負盈虧,盛伯伯開了一家娛樂文化產業小公司,決定重頭再來。
一年以後,我與盛天澤約會的照片被拍到,戀情被坐實,盛伯伯剛開始還不相信,指著新聞說那些記者腦殘,兄妹都分不清,亂寫誤報。不知盛天澤哪根神經犯了病,自己承認,說:這輩子非小米妹妹不嫁。盛伯伯拿著棍棒差點打死他,我拚命攔住,才保了他一命。很長一段時間,盛伯伯都不願意見我們,還好楊勵提醒了他,說我們不是真兄妹,盛伯伯才勉強接受了我們。
不管是戀情還是婚訊都是通過超市遇到的那個娛記正式宣布的,那個時候盛天澤已經是大明星了,接受一個娛記的獨家專訪成為了當時的熱門話題。而那個記者後來也成了當時唯一能夠參加我們婚禮的媒體人。
結婚那天,我在禮堂外見到蘇信,他笑著祝福我,放佛已忘卻十幾年的等待。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以為有些話不必說出來,你會懂,會看到,我想,等我有能力的時候再給你一個關於愛情的承諾,如果你去北京之前,我告訴你,我愛你,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定要等我去找你,高考的前一天,你還會轉頭就走嗎?”
披著婚紗的我沒法繼續回答他這樣的問題,看著他如少年般純淨的眼神,隻能選擇低頭不語。
他又笑了笑,在我的掌心放上一條熟悉的項鏈,說:“送你的結婚禮物,鑽石的,代表恒久遠,盛天澤是個好歸宿,你會幸福的。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我緊緊握著那條項鏈,想起生日那天他鄭重將項鏈交到我手裏的樣子,還有我積滿灰塵的臥室裏那張一塵不染的小書桌,以及爸爸墳前那株開的無比燦爛的茉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