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夫君,對一條魚都比對我溫柔,我不好受。
在幾番逃跑未遂後,我們互相不信任,我想穆懷春或許不止一個,他可以前一刻還被我甩在三裏外,後一刻我一抬頭,卻發現他已在溪水對岸等著。
“不聽話不服從是女子最大的禁忌。”他用這個理由,把紅綢拴在我腰帶上,還掛了金鈴鐺,走哪兒牽哪兒,作為回報的是,我往他洗幹淨的衣袍上踏了兩個清晰對稱的鞋印。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依駱生這個說法,我的出逃遙遙無期。
立秋的第二日,天色正晴,遠山連著綿雲,我們離開樹林小屋,住進了南街一間客棧,小街熱鬧,車水馬龍,進了客棧沒有別的好處,唯獨就是耳聽八方,龍蛇混雜。
在客棧留住三日,客棧裏來了一位說書先生,說要去王府給王爺的小郡主說書,先生要練嘴皮子,索性便宜了客棧裏一幹客人。
“……話說起,穆府家從來是重男而輕女子,各位想想,為何從前隻聽穆老爺有三位公子?那必然有原因,因為那穆四少爺,原本該是穆家小姐,但當年生穆四少爺的這位夫人為了博寵,便將穆小姐從小扮成男子樣,為掩飾其質,索性教了舞刀弄劍,不讓人近了她女兒的身,如此多年後,穆小姐她難辨男女之身,直到娶親那夜才知自己實則女兒身,憤然中想起自己半生來陰陽難分,幹脆揮刀弄劍血洗了穆府……”
我笑的差點跌下二樓,這說書的顯然不知道故事的本尊就在小閣裏,否則一定把嘴閉緊還多縫幾個來回,我回頭似笑而非看著穆懷春,“小姐,我這廂有禮。”
他一失手甩來一個茶碗,正碎在我肩頭的牆壁上。
那說書先生顯然名副其實,居然將穆懷春如何血洗穆府的事講的繪聲繪色,仿若他早已潛伏在屍首堆裏看著故事的演變,然而很失望的是,整個故事居然隻有一處提到我。
“說起那駱福如,悲劇啊。”
我點了點頭,以表讚同。
穆懷春起身走了過來,將兩扇窗關的嚴實,“毫無頭腦的人喜歡聽胡說八道的話。”
我點頭:“你不也在後麵偷聽了半響?”
“……”
床上的小豆子不知何時醒了,聽見下麵一聲又一聲的音浪,不住吵著要下去聽故事,穆懷春鐵青著臉看著他,我想他大概在分辨一樓的聲音,因為那穆府的故事移到尾聲,他便突然把小豆子抱下去了,剛坐入人群,先生又想起一個新故事了。
“這事大致要從五十年前說起,當然,或許更遠,老朽這就不知了,這要說的事是關於江湖上的風波。
大概五十年前,諸位還未出生時候,打南疆那頭盛行起一個教派,落問此教幾人在?隻有一人,但說此教有幾鬼,那就是成千上萬。哎哎,諸位不要急不要吵,聽老朽將這等傳言慢慢道來。”
先生說,在五十年前,有個邪教從江湖起,突然風卷殘雲到了中原,這個教派所修非武,而是邪術,教中無教主,以祭司為大,傳說那祭司得了上天神力,十分了得,能困鬼三萬,能力之大,神見神躲,佛見佛怕,主教宮殿前有一片湖,他捉了三萬隻鬼,禁錮在湖底,湖色在亡魂月色下染成了血紅色,那山嶺八百裏內無人敢近,夜夜聽聞鬼哭狼嚎。不久後祭司要壯大勢力,啟開一萬枯骨一萬腐屍,取兩萬惡鬼的精魄注入枯骨腐屍中,那兩萬孽障就成了他的教徒,他用起死回生法和不老術收攬人教眾,為他到處取強大之人的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