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3)

回了客棧我睡了三日,高燒不肯褪,藥也無用,這病像是火焰,一會兒起一會兒滅,折磨人。時不時我也會出現一點幻覺,滿目紅簾,燈火四耀,月老畫下背手立著一人,那人從左肩回頭看我,是邵爵,從右側回頭看我,是穆懷春,一個轉身,原來是半邊邵爵的臉半邊穆懷春的臉,和怪物沒有區別。畫中月老明明畫著衛小川的臉,他喊:看什麼看,快拜高堂!我再一看,駱生垂死般從角落爬來,抓著我的腳踝大笑:“你終於托付終身了,爹不會拔我的皮了。”

這個夢好像在告訴我,如果再嫁一回,一定過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如果不當著駱生的麵再嫁,他有朝一日下了地獄,一定被爹娘揍成白胖子,雖然我將我這輩子想的宏偉壯麗,想的樂觀輕鬆,但騙得了誰也騙不了自己,不幸的我都知道。

此外,我心裏依舊惦記著舍利子,有一塊終於確認被小豆子遺失在了人海,他跪在我床邊信誓旦旦的說並未主動拿去當鋪,彼時我翻身蒙住腦袋很鬱悶,這就是無緣,此後心裏開始算計著另一塊。

也是我回到驛站才知,我去找隋荷的當日,衛小川就在外不歸了,我所遇之人中看似最好相處其實最難相處的隻有衛小川,好說歹說同行也近三月,他對我的事不管不問,為人處世是事不關己,不掏心窩也不熱血,讓人暗自與他疏遠。但想想大概我也總是自命清高,以為大家都自願與自己為友,其實多是自相情願。

邵爵和我說,傳言衛小川當年就是為了與女劍聖鬥氣,才不肯練劍而耍刀,最後鬧出個劍聖的弟子是刀狂的笑話,我說由此可見他太隨性子欠管教,他用涼水擦了擦我的臉,“隨性子欠管教?這不是你嗎?”

我想衛小川是開溜又繼續山水源俄了,可是沒幾天他就回來了,他還帶回一個女子,隻是人在門外,他站在半開的門外與那人說著什麼,側臉笑的異常好看,眉眼溫順。

不一會兒他提衣擺步進來,肩上披銀裘大衣,往桌邊端坐,抬首眉開眼笑,好似員外家的大男寵,“聽說穆夫人病了,回來看看你,淮南城附近卻是好天氣,聽說要下場大雪了,銀裝素裹,你要趕快好起來,出去踏頭一年的雪。”

“你真的好有興致。”

“恩,是有興致,不然不會帶你朋友來。”

門外一直在逗留的人承聲露了麵,翠綠裙尾在門檻上遊進來,像夏季荷花園上浮遊的綠影,是隋荷。我未出門,人家已經尋跡登門。

我低聲:“她不是我朋友……你是不是見人家漂亮才帶回來了。”

“出於對你的好心,還有,”他拖腮沉首,暗笑,“我喜歡長著牛眼的姑娘,你比較美。”

“我謝你。”

隋荷走過來,間隙中開了口,“駱姑娘,你方不方便?”

我躺下/身,“如果我說我不方便呢?”

她安靜的看著我,“不方便也要方便。”

“你不覺得自己有點蠻橫嗎?”

“我知道,可我想你幫我。”

接下來的事是,她恬不知恥的把我這個病人裹了一裹,拉上樓下馬車,一路絕塵,快的連邵爵也沒追上。

我問隋荷:“你有沒有覺得有點太過了?我還是病人。”

她扯下肩上繡襖披風,圍在我身上,打算自說自的,“姑娘是知道唐千尋的人,能找到淮南必然也知道一些事,我知道有些事很叫人不齒,但……如若姑娘能幫幫我,我必然今生多謝。”

我雖然不明白要我幫什麼,但如果到了要動用外人的地步,那這件事基本也就沒什麼可挽救的餘地了。

她不管不顧,握著我的手腕,生怕我跳車而逃,到了院門外,她匆忙下車,我卻按兵不動,照舊跪坐著,“隋姑娘能不能答應我兩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