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默默立在湖邊,盯著水中自己的倒影,對湖自賞一番,扯扯嘴角,“的確是個美人!”
她樣貌無奇,絕非是那種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絕世佳人。以前上學期間,因五官還算清秀,身段還算窈窕,膚質還算細白,遂被眾同學劃入班花之列,原也不是眾望所歸,隻因全班四分之三都為男生罷了。可話又說回來,在這個“油漆”若落雪紛飛,“裝修技術”泛濫成災的時代,她那股未經雕琢,不施粉黛的超脫倒也獨樹一幟。故常有貧嘴男生半真半假玩笑道:“一樹梨花壓海棠!”男生本意是歎素顏勝紅妝,可讓不知情的旁人聽了還以為是老夫少妻什麼的,難免想入非非。此時的她,也隻能歎一句,情何以堪。此類另含玄機的暗語還比比皆是,男生們總是引以為豪,總在老師麵前搬弄一番,得意一笑。
盯著湖麵那人的眼睛,細細端詳,與其凝眸而望,半晌,努了努嘴,揚眉一笑。曾經有人說,說她的那雙眼睛有一種魔力,若天河深淵,挑眉垂目之間,純淨中還透著幾分狡黠。此湖名為月湖,在梔子園西側的山穀。昨夜,她第一眼見到這片梔子園,心中便生起一股蕩心搖魄的感動。她想,這世界若真有前世今生,那麼上一輩子她一定一定來過。
“我若不回頭,你便要一直這般站在那兒嗎?”他斜睨著她,溫言道。月影投下,羲默站的那個角度剛好看到赴牟玦希臘神像般的側臉,收了收心中滔天的疑惑,訕訕一笑,踱步至他身側。
“這麼晚還未入睡,是否是因今日之事餘驚未退?”羲默詫然,“你怎麼?”轉念一想,今日遇襲之事如此轟動,瞬時已是街知巷聞,他豈能不知?更何況還有一個雲端。今日之事羲默並未想瞞赴牟玦,但也從未想主動告知於他,她是一個孤兒,“親人”於她而言隻是字典裏一個沒有血肉的詞彙,她習慣了二十二年的獨來獨往,不論是行為還是精神,在她的觀念裏,她自己的事那便隻是她自己的事。
赴牟玦拉過羲默的手,手指輕輕湊在她的手腕,定定看了她一瞬。隨後從自己的袖袋裏掏出一個藥瓶放到她的手上。羲默接過藥瓶,一時之時不置可否,錯愕的看了看手中的藥瓶,又抬眼看了看他。
手中陡然一空,此時的赴牟玦忽的又將瓶子拿了回去,扯開瓶塞,取出一粒藥丸,不由分說的用兩指捏住了羲默的下顎,“張嘴。”還未待她反應過來,那顆藥丸已經動作迅捷的一骨碌滾到了她的肚子裏。
羲默豁地跳後一步,忙彎腰摳喉,怒嗔大叫,“你在做什麼?你給我吃的是什麼?”
“此乃見血封喉的毒藥”他淡然道。羲默聞言站直身子,望向他,一瞬,眉梢一揚,會心一笑。
“幸你還不算太愚鈍,”他踱開步子,道:“你今日雖未受傷,但今日之你已非似從前,”他忽地頓了一頓,沉吟一瞬,話風一轉繼續道:“血獄三煞乃終年以血為食,凝天地怨毒之氣,今日你雖未受傷,但已被濁氣所侵灼,”此藥赴牟玦早已帶在身上,隻是去瓊玉閣之前,他先來了這片梔子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