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二)(1 / 3)

飛簷樓閣,庭宇水榭,走進大門,踱步數十步,方才經過一座廊橋。廊橋橫架於一湖麵之上,湖中種有荷葉,因尚未入夏,荷葉仍是新綠,青青翠翠別著苗頭。

未至主宅,七爺已攜夫人遠遠相迎,寒暄了兩句,便將二人迎進大堂。

十八年前,當今陛下初登大寶,國本不穩,朝廷分崩,外敵來襲,正是內憂外患之際,江山岌岌可危。而就在此時,國王陛下偶然得了六位將才,他們個個都是文韜武略,驍勇善戰。諸多以少勝多的戰役中以“弱水一戰”最為傳奇,當年,他們僅率三千步兵對戰敵軍的十萬騎兵,敵強我弱,實力懸殊之大,可最後還是硬生生將敵軍打得丟盔卸甲,降書求和。於是,民間便稱他們為神兵六將!而今,“弱水之戰”仍是為百姓津津樂道!

大風起兮雲飛揚,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國王待他們如手足,四海升平之時,他們個個是封侯拜相,加官進爵。其中,以一人最為百姓熟知,六人之中,他最為年幼,馳騁沙場時才年僅十四,故而大夥稱其為老七,便也就是今日的豫王爺!隻是,現上至皇家百官,下至販夫走卒都更願意親切的尊稱他一聲“七爺。”

“七哥近日又有新作了,要知現下在京都,北洞堂主的墨寶可是一字鬥金呐!”赴牟玦踱步,看著書房牆壁上兩幅落款為“北洞堂主”的丹青稱歎道。

其實,若較真論輩分,赴牟玦與羲默應稱豫王爺為七叔,可是,因為赴牟玦生性孤僻冷傲,私下裏從不與朝中大臣來往,但唯獨除了七爺。兩人因在脾性秉性上頗為投契,素日私下來往倒也頻密。二則因七爺在年齡上也不過區區略長赴牟玦幾歲而已,故而,一聲“七哥”便也順理成章。

羲默看了一眼七爺,而後便也饒有興致的端詳著牆壁上懸掛著的一幅幅水墨丹青。

“秋蘭兮青青,綠葉兮紫莖。滿堂兮美人,忽獨與餘兮目成。人不言兮出不辭,乘回風兮在雲旗。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寥寥數十字,筆觸蒼勁有力,行筆如飛,慵懶中不失張力,清狂中不乏內秀,提筆落筆渾若天成,宛若高山流水般激亢柔綿。

此時,一小廝端著托盤進來,低頭奉完茶後又徑自退了出去。一旁的王妃盈盈一禮,柔聲道:“夫君好生陪太子公主坐坐,妾身還得再去廚房看看。”說罷,弱柳拂風的出了書房。

陽光透過窗子落在窗前的棋案上,二人會心相視一笑,大步走至案旁,袍袖一揮,默契的相對而坐。

二人一邊運籌帷幄,一邊卻是有一句沒一句的嘮著貌似無關緊要的家常。棋盤內是風起雲湧,棋盤外卻是雲淡風輕,羲默百無聊賴的立在側旁,棋盤上的黑黑白白看得她是頭暈目眩,躊躇著是否要腳底抹油趕快溜。

此時,書房的門忽地被推開,王妃領著兩個侍女進來,侍女手上托著茶果糕點,恭身將其放在棋案旁的花幾上。王妃微笑著看了她們一眼,侍女頷首,低頭恭身退出了門外。

王妃盈然上前,看了一眼羲默,又看向一旁對陣的赴牟玦與七爺,會心一笑,笑盈盈走向羲默,嬌嗔道:“他們男人間說的話,咱們女人家也不懂,這兒甚是無聊,”“我家花園的蘭花現下開得正好,不知公主可有興致隨妾身一同前去遊園賞花?”

王妃此人並無傾國之貌,溫婉嫻靜,平實敦和,舉手投足,一顰一笑總相宜,當之無愧的賢妻。羲默第一眼見到她便對她頗有好感,再者此次邀羲默賞花,已然能看出王妃此人的心細如塵,蕙質蘭心。

二人信步行在回廊,羲默遠遠已能聞見陣陣幽香,“倘若妾身未記錯,今日還是公主初次駕臨舍下吧!”王妃忽道。

“初次?”羲默一聽,微微頷首,嫣然一笑,方才不徐不疾道:“豫王府花園巧奪天工,我是早有耳聞,心下一直心心念念,但求一看,奈何瑣事纏身,終是無緣。幸得今日前來,有幸得見,也算了了我一樁夙願!”羲默回答得滴水不漏,任是真的羲默公主在此,想必其回答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