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藍係好安全帶,笑問:“幹嘛呀,猶抱琵琶半遮麵的?”
“琵琶遮麵,當然是不想被認出來。”孫無慮摘下墨鏡,“幸虧你剛才沒給人介紹我。”
白天藍是想介紹來著,但見他開著陌生跑車,又戴了那麼大一副墨鏡,當即明白他不想暴露身份。行蹤如此神秘,必然有要事發生,她默默不語,靜待下文。
“老淩的事,有眉目了。”
“外麵人,還是自己人?”
“自己人。”
“……”
“有獎競猜,兩次機會。”
“獎什麼?”
孫無慮凝思數秒,指向自己耳垂:“新做的耳釘,我戴了一隻,另一隻回頭送你。”
白天藍心裏一漾,緩緩笑開:“那算了,省得以後別人瞧見,說我偷你東西,有物證在,我百口莫辯。”
孫無慮也並不執著於這個話題,淡淡笑道:“先猜再說。”
“是不是霍旭濤?”
孫無慮一怔,轉頭看她時眼神中帶著異樣光彩,白天藍知道自己猜對了。淩雲峰倒台,最有可能上位洛城一把手的,就是現任副總霍旭濤,同時,霍旭濤也是多年資深銷售,對代理商有一定的控製權。孫無慮隻給她兩次猜測機會,說明這個同事是她熟識的,而她所熟識的人中,隻有霍旭濤,既是最終受益者,又有作案能力。
孫無慮接下來的話,佐證了她的猜測。淩雲峰從公司出貨後,讓司機送去偉業,以備向客戶交付。可在接貨之後、交付之前這段時間,與此項目毫無關聯的霍旭濤,卻去了一次偉業,被監控拍到。
本來,大銷售維護代理商關係,上門拜訪是很正常的事情,但霍旭濤在彙報中卻對此事隻字不提,孫無慮旁敲側擊地問他對偉業和邢棟的看法,他閃爍其詞,遮遮掩掩,最後,竟然說合作次數太少,不算了解,不敢妄下斷論。結果,一查商務係統,雙方合作過十幾次。
孫無慮嘖嘖感慨:“我這些個手下啊,扯謊都扯不好,真是叫人操心。”
“多虧扯謊扯得不好,才會露出馬腳。”白天藍慶幸,轉而問道,“現在準備怎麼辦,把證據提交警方?”
“不,留在手裏,才能讓它發揮最大價值。”
白天藍知道他心裏有譜,也不追問,忽地想起一事:“霍旭濤想要幹掉淩總,這我可以理解,但他是沒有能力走私的,偉業一個小代理商,就算有能力,也沒這膽量,那批用來掉包的走私貨,是從哪裏來的?”
孫無慮一頓:“這個問題,我隻知道一半答案。具體就是,我查出了這批貨是從哪家公司走的,但沒查出這家公司的實際控製人是誰。”
法定代表人不是實際控製人的情況很常見,但二者往往關係緊密,查出一個另一個也就呼之欲出。要查一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易如反掌,登錄企業信用信息網一搜就行,可查出代表人卻查不出控製人就隻有兩種可能,要麼這個代表人牽扯太多,千絲萬縷一時間難以理清,要麼幹淨得像一張白紙,連個可以順藤摸瓜的藤都沒有。白天藍不知道他遇到的是哪一種,便問道:“代表人背景太複雜還是太簡單?”
“都不是。”孫無慮語氣很淡,“因為,他們沒有法定代表人……也許可以叫法定代表鬼?”
這話聽著不太像玩笑,白天藍鄭重問道:“怎麼說?”
孫無慮轉頭,看向她的眼神寒芒閃爍:“他們的法定代表人,蒸發了。”
白天藍一震,隻覺冷意從四麵八方湧來,她身子顫了顫,不由自主地回頭看了好幾眼,孫無慮噗嗤一笑,輕輕握住她的左手:“別怕,我在這兒呢。”
白天藍的心神仍舊激蕩著,這實在超出她的意料,她平複了許久才緩過氣,確認道:“是死了,還是蒸發了?”
孫無慮淡淡道:“沒有死亡證明,但這兩年誰也沒見過這個人,離奇的是,這個公司竟然還在正常運轉,就好像前麵有一條看不見的線牽著一樣,一步步勻速向前,還一直在軌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