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藍是最清醒的那個,她沉思片刻,一手拉住孫無慮的手,一手扯了扯楊一諾的袖子,兩個男人同時看向她,眼神是同樣深刻的痛與恨。她偏頭看向客廳,示意他們出去,孫無慮縱然在暴怒狀態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望著她淡然又柔和的目光,驀地感到一股安寧,他微微點頭,走出房間,楊一諾一頓後,也跟了上去。
白天藍關了門坐去床邊,隔著被子抱住孫安恬,在她背上徐徐輕拍,刻意放低的聲音充滿溫柔:“傻姑娘,不要怕,姐姐在這兒。”
孫安恬靠在她懷裏,一聲不響。白天藍低頭瞥見她頸上觸目驚心的齧痕,也不覺心尖抽痛,手下把她摟得更緊:“恬恬,你說句話,我很擔心你,你哥哥也很擔心你。”
“嫂子,我沒事。”她終於開了口,雖然埋著頭,悶著聲。
白天藍輕舒一口氣:“那……我們現在去醫院?”
孫安恬抬起頭:“我沒事。”
白天藍有點懵,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個沒事到底是指現在沒事了,還是根本就沒事。孫安恬微微一笑,解釋道:“他沒得手,不用去取證。”
白天藍心裏石頭落了地,眼睛卻濕了,忍不住再次把她抱緊,連聲道:“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孫安恬悄悄地囑咐:“不要讓阿諾知道。”
白天藍略一思索,便即明白,笑問:“那可不可以讓阿慮知道?不然我怕他去殺人。不過你放心,我讓他不要告訴阿諾。”
孫安恬想了一忽兒,點頭道:“可以。”
兩人擁抱著低聲對話,白天藍再三確定她真的沒有受到侵害,才起身離開,孫安恬狡黠地眨著眼睛與她告別。
白天藍麵如沉水地走出房間,客廳心急如焚的兩個男人一齊起身,眼巴巴地看著她。白天藍掃一眼孫無慮,輕聲道:“恬恬說她沒事,我們走吧。”
孫無慮怒氣勃勃,但看到她異樣的眼色又無法發作,隻得問:“她不走?”
白天藍搖頭:“她說隻有阿諾練過武,可以保護她,所以她哪兒也不去,就呆在這裏。”一句話把兩個男人都說得心痛無比後,又交待道,“阿諾,恬恬才受了傷害,現在是驚弓之鳥,你照顧好她。”她瞧一眼呆如木雞的楊一諾,拉起不情不願的孫無慮就往外走。
一出大門孫無慮就拽住她:“怎麼回事?”
白天藍噓的一聲,笑道:“下去跟你說。”
剛坐上車,她就把事情從頭到尾講了出來,孫安恬的確是想要犧牲自己換取劉宏宇的幫助,中途忍受不了變卦,那王八蛋失心瘋竟然用強,她拚命反抗,眼見扛不住了,千鈞一發之際,楊一諾從天而降救了她,一開始她的確嚇壞了,但現在已經基本平複,還有心情開個小玩笑,裝出鬱鬱寡歡的模樣就是騙楊一諾。
孫無慮那股毀天滅地的衝動於頃刻間消失無蹤,可轉瞬又騰起一股怒氣:“未遂也是犯罪,這畜生敢起這份心思就得付出代價,我非把他送進去不可!”罵完後才想起來問,“她騙阿諾幹什麼?”
白天藍抿著嘴笑,目光悠悠:“你猜。”
孫無慮見她神色詭異而曖昧,一頓之後,當即明白,過往種種曆曆在目,他放聲大笑:“原來如此。”
白天藍笑道:“你說緣分怎麼這麼奇妙?恬恬喜歡阿諾,被欺負的時候恰好就是他踩著七彩祥雲來英雄救美!”
孫無慮微微搖頭:“緣分的確很奇妙,不過也不全是緣分。阿諾最近正好在調查劉宏宇,盯他盯得緊。”他說著說著就又笑了,一個是他的親妹妹,一個是他最好的兄弟,挺好,非常好。
劉宏宇躺在一人間病房,上半個腦袋都包紮著白紗,眼裏是通紅的仇恨之火。腦震蕩和頭部出血也就罷了,那人踩爆了他兩枚睾丸,毀了他的生殖能力,讓他斷子絕孫生不如死,他不會放過他,他要報複他,讓他比自己更慘!
病房門被推開,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攜手走進來,他激動地大叫,聲音充滿嘶嘎:“我要告他故意傷害,我要把他送上法庭,我要讓他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