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行昀長久的凝視著她,以至於在他以後漫長人生歲月中,伊一的這個姿態,被永遠留在了他的心尖上,想一遍,痛一遍。溫行昀轉身離開這個房間,他走的極慢,每走一步,好像就有一些屬於他的東西,正在慢慢的離他而去,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他疼到麻木的心口告訴他,那東西很珍貴,很珍貴……輕輕帶上身後的門的時候,溫行昀在心裏說:伊一,我們都走錯了路,現在我放開你,你要的生活,我給不了,我似乎,已經失去了愛人的能力……這句話,他本來應該當著伊一的麵說,但是他把伊一的沉默和說出口的唯一的那句話,當做是她的回答,他以為,她也已經放棄。所以,他不想矯情,不想再讓她因為他的話而心軟。
在他們的這段婚姻當中,他從頭到尾都在做著錯誤的事情,走到這一步,他願意承擔所有離婚的後果,哪怕是讓伊一恨他,也好過讓她活得行屍走肉一般。
他給不了的,終究還是給不了,這般誤人,又是何必?
隻是他終於是沒有看見,當他輕輕帶上身後的門,門鎖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那一瞬間,伊一被手臂覆蓋的眼角,緩緩的滑落下來兩行淚水,那兩行淚水幾乎是源源不斷的傾瀉!伊一有多愛他,他也許永遠都不會再知道。
而此刻的伊一,也終於有些明白,自己這些年來的執念,已然不能用深厚來形容,對溫行昀的愛戀,已經成了她這些年來唯一的堅持,她又怎麼可能輕易的放下。這一夜溫行昀在書房裏呆坐了一晚,淩晨時,他換了衣服踩著晨光走出這棟房子,他沒有開車,一件隨身物品都沒有帶,朦朧的光線中他一步步的走遠,沒有回頭。
那天是周六,他離開家的時候,站在門口的回廊處稍稍停留了一下,看著麵前的路,腳下無意識的走了出去,這個時候正是白天與黑夜交替的時候,這個城市屬於白天的繁華還沒有開始。而他,置身於城市的一角,緩步前行,四周空曠而安靜,他猶如置身在一片灰蒙蒙的霧氣裏,看不清周圍的景象,更看不清前方的目標。
從那以後在很長久的一段時間裏,他都再也沒有回到過這裏。溫行昀離開的那天,伊一起床刷牙的時候,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突然間就吐得天昏地暗,當時她有些懷疑,還是去小區外麵的藥店買了驗孕棒,又回到家,自己做了一次尿檢。
渾渾噩噩中,居然看見了兩條扛,她甩甩頭,集中精神又看了一遍,雖然第二條線並不明顯,可是確實是有的!
伊一足足愣了有十來分鍾,一直保持著坐在馬桶上的姿勢。她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心裏頭的煩躁取代了原先的失落。這個周末她過得很糟糕,期間伊陽打過一次電話來,也沒說什麼,就是問問她的近況而已,兩個人也不如原先那樣親密,什麼都聊。伊一總覺的,上次伊陽定然跟溫行昀說了什麼,而她和溫行昀之間能走到這樣一步,也許,伊陽是起了催化作用的。
星期天下午的時候,於水星約伊一逛街,被她用身體不適為由給拒絕了。
因為她今天要去醫院做一個檢查,好確定一下。
早早孕,四周半。
伊一麻木的聽著醫生說的注意事項,傻乎乎的不斷點頭,那醫生看她的樣子,不禁歎了口氣,“若要留的話,你這個狀態可不好啊,看看你,從進來到現在,就沒笑過……”邊說,又是一陣的搖頭歎氣。出了醫院,伊一沒有打車,她慢慢的走在人行道上,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老天爺在跟她開玩笑。
那一次的全心投入,造就了今日她腹中的意外,真真是意外啊!伊一很自然的伸手覆上小腹,自言自語:“寶寶,媽媽該怎麼辦呢?爸爸,他不要媽媽,更何況是他都不知道的你?”
世界是如此的美好,經過她身邊的,似乎每一個人都在微笑,就連陽光也是那麼的明媚可親,吹在身上的微風,都是溫暖柔和的。可是,她呢?
她要,好好想一想。也許,這是另一個契機?
不可否認,她愛溫行昀,所以卑微,所以不願把這世界上,唯一能把他們聯係起來的婚姻關係切斷。所以,當她知道自己懷孕,還是有一些舒了口氣的感覺,她該給孩子的父親一個選擇的機會的,是不是?可是事情的發展,總是出乎人的意料,就在伊一準備在找溫行昀談一次的時候,他卻不請自來,身邊還跟著一個四十左右的男人。